希腊对德意志的暴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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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欧洲大地之上的德意志族群,一度就是此一场景当中的那群孩子,它将那孤岛视为世界,将那海洋视为未知的绝对权能。德意志人素来就对所谓绝对者抱持一种绝望的激情,无论这绝对者叫什么,也无论这绝对者以怎样的形象现身。当然,俄国人会抱持更为怪异的意象,法兰西人则更有能力将抽象观念熔铸于具体的政治制度当中;但德意志人有着独一无二的激情去追寻理念,并以同样独一无二的激情去将理念转化为事实。德意志人拥有伟大的成就、灾难性的失败以及悲剧性的政治史,这一切的一切,都灌注了德意志人那危险的唯心情怀。世人通常都是环境的受害者,但作为一个整体的德意志人却是观念的奴仆。


德意志人不具备自我防护的能力和意识,此一怪异情状已然在德意志文学中留下烙印。在一段又一段的漫长时光中,他们满足于卑躬屈膝地模仿外人,时刻受制于全然失衡的热情。在种种格言警句、风尚以及审美理论面前,他们通常都会无可挽回地俯首称臣。这一切就足以说明问题了。不过,也正是因为缺乏自我防护的能力和意识,极具创造性的优美作品得以产生,那样的作品充满了斯芬克斯式的魅惑,并且极富哲学意涵。一般而言,都是诗人创造生活景观,但是德意志人却要向哲学家寻求灵感。歌德的天才乃是斯宾诺莎养育而出的;席勒总是要跟康德缠斗;浪漫派诗人深深浸润在费希特和谢林的思想世界中;黑格尔则主宰着青年德意志运动;瓦格纳和尼采更成了叔本华的子嗣。德意志诗人站在哲学家的肩膀上才能去观看这个世界;确切地说,德意志诗人总是要在绝对真理的王国当中,才能展开对绝对之美的追随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