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冰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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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冰莹那时相信,一只马可罗尼企鹅正全心全意地向自己奔来。
这是一只正在赶路的企鹅,双眼间有一簇左右连通的橘色羽毛,向头顶两侧长长地翘出去,仿佛眉间扣着一顶皇冠。可惜皇冠有点儿沉,这使得它走起路来摇摇摆摆的。
它有点儿累了,于是向后张开短短的、毛茸茸的翅膀,做了个飞翔的姿势。天空不会向它展开怀抱,大地倒是在它背后泼洒出一片雪白冰原。
整片冰原如同一条巨大的白色毛毯,覆盖住来时和去处的路,偶尔裸露出的粗粝石块,像是装饰上去的钉珠。
目标已经很接近了——那四五只白眉企鹅正在前面昂首阔步,马可罗尼企鹅时奔时跳,只差几步就能追上去了。白眉企鹅眼睛上方有一块白斑,身材比马可罗尼企鹅大出一圈,它们不是一个种族的企鹅,所以白眉企鹅压根不理睬马可罗尼企鹅。
唉,它就不该出现在这座岛上,要不是游泳迷了路,落了单,它又怎么会落到这种孤零零的境地?
石块狰狞冰冷,浮冰脆弱如蛋壳,马可罗尼企鹅用短胖而有力的小腿奋力蹬开它们,石块和浮冰则奈何不了它——它扁平的脚掌能保留温度,又能打握力度,牢牢地抓地。
夏天的南极,温度升高,冰盖渐渐融化。整片洁白中,突然出现一片汪洋,宛如巨人的手心捧起一汪水。一艘叫“雪龙号”的大船赫然出现在汪洋中,红色的船体、白色的船舱,正缓缓剪开冰原。
然而冰原不为所动,吹了一口凉气,便将船困在“手心”中。
只见大船甲板一侧,放下了用于勘探前方路线的小皮划艇。
放下小皮划艇的人,正是冰莹自己。她一坐进橙色的皮划艇里,便用桨轻轻地一点,小艇瞬时在南极之海的冰缝之间滑来滑去。冰原为它的不近人情而感到惭愧,于是裂开来,发出“味咔”的响声。
正在消融的冰块漂泊在海面上,从高处望去,宛如千万片碎瓷片铺就的荒原。
马可罗尼企鹅思考了一会儿,飞身跳上了小艇,昂首站在船头。
冰莹的幻想每次到这里就结束了。这个幻想里有两点是她特别满意的:一是她能坐着雪龙号,成为南极科考队的一员,去南极;二是她终于见到了那只心心念念的马可罗尼企鹅。
在梦里,她和那只企鹅眼睛瞪眼睛,距离只有一臂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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