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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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岁时,油灯下,他吃力地啃《共产党宣言》;“一二·九”前后日夜奔走,积极参加抗日救亡运动;“西安事变”以后为办救亡刊物累得大口大口吐血;1939年,到敌后战场跟部队上前线打仗,对常人已经够苦,对他更是苦上加苦,冷天里冰河,夜夜行军,病体几乎支离破碎。他忘我地干,竭尽自己的力量,他自信参加革命够彻底了。而现在,他的自信心动摇了,因为他想到了离开这里,怕黄土埋瘦骨,文学事业将与身俱灭,他不能想象那种现实。他剖析自己深层模糊的意识:自己带着极大的个人抱负走进革命队伍,不愿做一个无声无息的人,以前的苦和个人愿望不悖,况且苦也是暂时的,咬咬牙就能过去,现在虽说也是暂时的,可暂时到何时?对于生活,如果总是划皮而过,文学事业的进取和希望何在?文学事业要求作家深入生活是无止境的!咬牙岂能咬一辈子。 他不仅带着强烈的创作愿望,同时也下过决心要努力工作,改造自己。这才出阵,就败阵而归,他自问:人生何为? 他握着拳,轻轻地敲着炕沿,咽下一口唾沫,好像在吞钢咽铁。不要说磨掉一层皮,就是磨掉一身肉,还是要干下去!此时,思想的改变,对自己仍很重要,对革命、对文学都非过这一关不可,否则,只是为了个人的打算,终将会使自己设法绕过困难,摆脱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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