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磊作为歌手，当年是怎样的存在

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这句话显然不适合用来形容黄磊，他的三十岁前后展现的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面相。如今大众眼中的黄磊是教过海清和黄海波的北影老师；是《我爱男闺蜜》里的方骏，也是《男人帮》里的罗书全；是孙莉的全能老公，也是黄多多的超级奶爸。你很难想象这个充满了现实主义和都市色彩的老男孩，曾经是一个书生气很足的文艺青年。
在他的青年时代，不论是《夜半歌声》里的韦青，还是《人间四月天》里的徐志摩，抑或是《橘子红了》里的耀辉，都是黄磊独特风格的写照。那时候，黄磊的文艺情怀已经不满足于在影视作品里挥洒，演而优则唱，理所当然地，他当了歌手。
黄磊在三十岁前后发生了风格的转折，准确地说是在2004年。这一年他迎娶了孙莉，两年后生下女儿多多，而他在音乐领域的探索，也在这个年份里画上了句号。
从1997年的《边走边唱》开始，黄磊在未婚的六年发了四张片，由于是半路出家，这产量已属不小。其中《我想我是海》和《等等等等》是量身打造的唱片，《边走边唱》和《似水年华》则是影视作品的原声专辑，里面也会收录一些新单曲。
既然他挂过“歌手”的名号，那么在谈专辑之前，我们还得掰扯两句他的唱功。不客气地讲，黄磊的唱功很不好，甚至达不到职业歌手的及格线，放在华语乐坛的男歌手里，差不多跟黄晓明一个水平。他的很多CD版歌曲，刨去校正后的音准，我们能明显听到他的气息不集中，音域也不宽，音色是典型的“用本嗓唱歌”——说话什么样，唱歌就什么样。
但是，技术不佳黄磊却有一项很不错的天赋：
语感。
华语乐坛不乏实力唱将，却很难涌现“语感出色”的歌手。因为如果把唱功的几个基本要素列出来，语感肯定要排在靠后的位置，声乐学习者也不会将其当做重头戏来处理。而且语感这个东西往往与个人修养、教育环境密不可分，一个饱读诗书、气质上佳的人，往往就比在酒吧驻场多年的歌手语感更好。放到华语乐坛里，顶级歌手如刘欢、王菲，技术稍弱如刘若英，都是典型的正面例子。

从小就博览群书、又钟情于表演的黄磊，很难想象不会在朗诵和念白上下功夫。因此他演绎的歌曲，总带着一种娓娓道来的“故事感”。再加上黄磊是演而优则唱，人们已经深深记住了他塑造的角色，再听他唱歌时，则会带着对角色乃至对黄磊本人的记忆。如果“用本嗓唱歌”对于其他歌手来说是一个缺点，那么到了黄磊这儿，反而成了一种优势。对于大众来说，听一个熟人唱歌，显然要比听一个陌生的音色更有味道。

既然黄磊是“先角色而后音色”，我们就要谈谈他的荧屏形象。黄磊在04年前的几部经典作品几乎都是文艺片路线，或受邀或自导，角色也大多是书生、学生和文艺青年的形象。

1995年，黄磊在《夜半歌声》里饰演一位热爱表演的文艺青年韦青，他见证了宋丹萍和杜云嫣“十年生死两茫茫”爱恋。其中有一段很经典的剧情：张国荣扮演的宋丹萍“死而复生”，将歌剧功夫传给韦青，后者凭借“像宋丹萍”这一点扬名立万。黄磊和张国荣的唱腔的确十分相像，那首经典的《一辈子失去了你》将两人同样单纯不雕饰、低沉似磨砂的嗓音充分地展现了出来。

再比如2003年他自导自演的《似水年华》，取景于江南乌镇和宝岛台湾，讲述了一对两岸异地恋的故事。有趣的是，与之搭档的又是一位“韵味型歌手”——奶茶刘若英。所谓人以群分，意气相投的两人还一起拍了《人间四月天》，黄磊演徐志摩，刘若英则饰演徐的原配夫人张幼仪。这些作品情节都不复杂，但它们流露出的文艺范儿将黄磊的个人情怀毫无保留地表达了出来。而这也完成了他在音乐方面的定位：固然偶尔狂放，最终还是柔情、青涩的诗人形象。

“时间走过了深秋，又走过了寒冬，走到一切不能再回头。我们沉默着束手，看年华似水流，用回忆这错误得一些解脱……”
——黄磊《似水年华》

2001年的专辑《等等等等》，索性被黄磊做成了“文学音乐大碟”，10首歌全部取材于文学作品。比如主打歌《橘子红了》源于琦君的同名小说和自己参演的同名电视剧，专辑同名曲《等等等等》源于沈从文小说《边城》，还有很明显向徐志摩致敬的《再别再别康桥》。除了10首演唱版本之外，黄磊还把每一首都录制一个朗诵版本，配着伴奏谈一段二度创作的初衷。总体来看，音乐性未必多出色，文学的底蕴倒是有得几层。

“这忧啊，这愁啊，这爱啊，这债啊，混在我脑海已瞬间成灾。你是哭哪，笑哪，悲哪，喜哪，你这样掩埋，别叫我去猜……”
——黄磊《橘子红了》

要说这几张专辑的制作，显然不能忽略几位优秀音乐人的付出。比如第一张专辑里的《三个梦》乃高晓松所写，第二张里的《石头》，则由台湾大才子张雨生作词作曲。这张专辑正式发行于1998年7月，但张雨生在97年底就因车祸离世，结果连自己写的作品问世都没能看到，实在是令人唏嘘。《石头》也成为纪念张雨生的一首经典之作。这首歌曲风欢快，有点类似于雨生的另外一首歌《随你》。它的意象则是将“黄磊”的“磊”字拆开，化作三个充满传奇色彩的石头，叠成一个散发着诗人气息的歌手。

“我想在多年以后，我们相逢，我会问你记得否，那一颗属于我们晶莹的石头，还有懵懂年少编织的纯情、酒脱的性情、飞扬翻腾热情如火……”
——黄磊《石头》

除了张雨生外，《我想我是海》专辑背后还站着李子恒、黄舒骏这些金牌制作人，不可谓不用心。可见那时的黄磊真是个“被捧的明星”。细算下来，首张《边走边唱》创意平平，个别翻唱作品质量也一般；《我想我是海》我觉得是黄磊最适合面向市场的一张；而后面两张《等等等等》和《似水年华》更像是黄磊成名后“玩”出来的概念性专辑。

不过，一切都在2004年终止了。整整十年后他才用一句“你拼命发芽，我白了头发”回到大众的耳朵里。我们不能判断黄磊是否因为婚姻和家庭而终止音乐事业，但从现状来看，这未必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真正当一个歌手，黄磊可走的路毕竟还是窄了点儿，即便是仅有的几十首歌也并非全都称得上佳作。况且随着他戏路的转变，我们可能再也看不到银幕上那个书生气十足的青年黄磊了，如果硬要持续发片，反而会稀释掉他早年积累起来的文艺底蕴。就那么几首也挺好，反而能给人留下纯粹美好的记忆。我们莫不如把这四张碟珍藏起来，哪天觉得心浮气躁了就拿出来听一听，至少可以在这个虚幻的世界里，悄悄回味那段轻描淡写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