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偷了我的羊/2010.6

谁偷了我的羊

杨晋林

何老四丢羊了，何老四36只纯种的波尔山羊被可恶的盗羊贼洗劫一空。他跺着脚骂那些强盗养个娃娃没**时，凤台的羊倌们在暗地里正看何老四的笑话呢。倒不是凤台羊倌都是落井下石幸灾乐祸盼着别人倒霉他高兴的主儿，问题是何老四不为人呀。不为人就是说他没人缘，名声烂臭，谁在乎他丢没丢羊，丢几只羊呢？何老四也明知在村里没人缘，没人缘是他自己造成的，怨不得别人。

你还甭不信，随便挑出哪家，不管姓何不姓何，亲戚不亲戚，都与他在羊身上有过过节，至于得罪过多少人，连何老四本人也未必说得清。有前因，必有后果，村人对何老四的评价就不是很高，甚至对他的人品不乏有某种程度的攻讦和诋毁。

论年纪，何老四在凤台也算爷字辈了，可他在村里的地位还真不好说，老婆桂花做姑娘时遇到过情变的挫折，有点神经兮兮的；儿子不懂得孝顺，娶了媳妇儿忘了娘，住都不在一块住；再加上何老四自己相貌平平，勾着个虾米腰，两腿向外撇着，据说是赤脚医生打了一针青霉素落下的。何老四叫人看不起肯定在所难免，好在他擅长养羊，养了一群好羊，这种叫波尔山羊的家伙们，脖子上有圈红毛，鼻子是鹰钩形的，四肢发达，一眼就看出是从国外引进的品种。不管羊好羊坏吧，只是对他个人而言，叫村人无以释怀的是何老四的羊群所过之处，那些沿路的庄稼不是身残就是脑残。一旦有谁找他理论，他要人家拿出证据来，他说，真有意思，凤台那么多羊，咋说是我的羊咬了？而凤台的农户基本拿他没办法，你又不能影子似地跟着他放羊，即便你幸运地当场活捉了他正在行凶的某只羊或某几只羊，你也没法子强迫他交出罚款。何老四是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人，你说一百句，他不接你一句话，你要真拉下脸来拿他的羊顶赔偿，他会夹着铺盖卷儿住你家去，吃你的，喝你的，抢着摁你家的电视遥控器，还问你家小孩要德芙巧克力呢。凤台有学问的人挺多，有学问的总想替何老四算一笔经济账，算来算去，越算越离谱。倒是村委会在核定低保名单时，一致同意把他给划掉了，说何老四又不缺钱，一头羊起码值个一两千的，36只羊你来算算值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