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兰河传》05 |冯歪嘴子：绝不向命运低头的践行者

人生激越之处，在于永不停息地向前，背负悲凉，仍有勇气迎接朝阳。

——萧红 《爱自己，一切都是自由的》

《呼兰河传》里，冯歪嘴子就是这样一个对待生命的践行者。

磨坊里面住着冯歪嘴子。冯歪嘴子守着拉着磨的小驴，打着梆子，半夜半夜的打，一夜一夜的打。周而复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从未停下手中的活儿。

一个冬日的上午，冯歪嘴子来找祖父。未曾说话他先笑了，笑了好一阵工夫，他才说出一句话来：“我成家啦。”说着，冯歪嘴子的眼睛就流出眼泪来，他说：“请老太爷帮帮忙，现下他们就在磨坊里呢！他们没有地方住。”

还未说话，他就先笑起来，他成家了，有儿子了，他很欣慰，同时来恳求祖父的帮助，必须笑脸相迎。可是，他一想到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却在寒冷的磨坊里受冻，他又不禁潸然泪下。

磨坊里是真冷啊！炕沿上的瓦盆都冻裂了。 冯歪嘴子的掌柜及掌柜太太听说他们一家都住在磨坊里，匆匆跑到磨坊里，大吵大闹，要求他们搬家，却抵不过磨坊里的寒冷而不得不草草收场。

在祖父的许可下，他们搬到了磨坊南头的草棚子里住。这一回，大家都看出来了，冯歪嘴子的女人就是同院住着的老王家的大姑娘——王大姐。

那个时代，结婚都是要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当人们知道冯歪嘴子和王大姑娘私自成家的时候，呼兰河又“热闹”起来。之前，人们都夸王大姑娘“将来是个兴家立业的好手”“长得怪好看的”“有福相”，现在个个都说她，这样坏，那样坏，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东西。全院子的人都给王大姑娘做论的做论，做传的做传，还有给她做日记的……

人们一边说着王大姑娘的坏，一边时刻关注着冯歪嘴子一家，一有风吹草动就凑上来热闹一番。一会儿没听到孩子的哭声，便猜测孩子大概是冻死了。冯歪嘴子炕上的一段绳头，甚至家里的切菜刀，都成了冯歪嘴子要自尽的消息……

冯歪嘴子，没有上吊，没有自刎，还是好好地活着。他疼爱自己女人。他一看到媳妇端一个大盆子，他就说：“你这是干什么，你让我来拿不好么！”他看到媳妇抱一捆柴火，他也这样阻止着她：“你让我来拿不好么！”他看到媳妇越来越瘦弱，他说，让媳妇多吃几个鸡蛋，好好养养身子。

他疼爱自己的孩子。冯歪嘴子在祖父家帮忙，被留下来吃饭，他总是带几个馒头回去给孩子吃。遇到红白喜事，他也会将席上的肉丸子、红烧肉留下了带回家。

冯歪嘴子一家没有被周围人的奚落所左右，时光在继续，日子在继续，他们又有了第二个孩子。不幸的是，王大姑娘在产后死掉了。

冯歪嘴子的女人一死，大家觉得这回冯歪嘴子算完了。扔下两个孩子，一个四五岁，一个刚生下来。那些爱看热闹的人，都在伸长脖子准备看冯歪嘴子的热闹。

可是，冯歪嘴子并不像旁观者眼中的那样地绝望，好像他活着还很有把握的样子似的，他没有感到绝望已经洞穿了他。因为他看见了他的两个孩子，他反而镇定下来。他觉得他在这世界上，他一定要生根的。要长得牢牢的。他不管他自己有这份能力没有，他看看别人也都是这样做的，他觉得他也应该这样做。

于是他照常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他照常地负责着他那份责任。

所有人都以为冯歪嘴子会向命运屈服，但是他没有，他抚养拉扯着两个孩子，继续生活着。

故事的结尾，冯歪嘴子家的大儿子会拉着小驴到井边饮水了，小的会笑了，会拍手了，会摇头了。小牙也长出来了。微微地一咧嘴笑，那小白牙就露出来了……

《呼兰河传》里，冯歪嘴子的乐观向上、顽强生活的态度令人动容。冯歪嘴子虽然卑微贫穷，但他心中有爱，呵护妻子，疼爱孩子。在妻子不幸逝世后，他没有被绝望打倒，他仍然充满希望地抚育着两个孩子。即使受苦受难，仍然咬牙坚持，努力地生活着。

正如那磨坊窗根的黄瓜秧，一天爬上窗台，两天爬上窗棂，第三天就开花了。再过几天，黄瓜梗爬上房顶了，开花的开花，结果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