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秦本纪（十二）——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农民起义的始末

        上集，我们说到秦末农民起义最开始是由陈胜、吴广带头开干的，但是到后来却渐渐的被刘邦、项羽抢了风头，本来鉴于陈胜、吴广起义的故事大家耳熟能详，只打算讲讲他们失败的原因，但考虑到近期《陈涉世家》从语文教科书中被删除了，于是决定从头讲讲这个故事。

        秦二世二年（公元前209年），阳城（今河南登封东南）两名将尉带着戍卒押解着900壮丁去渔阳（今北京市密云西南）戍边，从这批壮丁中挑选了两个个头大，比较能干的人当屯长，来管理其他人。这两人一个是阳城人陈胜，以前给人当长工的，一个是阳夏人吴广，以前是个农民。

这陈胜倒不简单，可以说是少有壮志，不同于常人，在被雇佣给地主家当长工时，与工友坐在田地里休息，大家聊着家长里短，他却在畅想未来，并说道：“苟富贵、勿相忘”，别人就笑起来了，说：“你一个帮工，能来哪门子富贵”。陈胜摇头叹道：“燕雀焉知鸿鹄之志”，意思是你们跟我不是一个境界的，不懂我啊。有理想的人，眼界跟常人便不一样，往往能出其不意，化劫难为机遇，而上天也就赐了他这样一份劫难。

        他们赶路的时候正逢7月，暴雨连绵，山洪泥石流阻碍道路，延误了到达渔阳的日期，按照秦律，这是要杀头的。于是陈胜找到吴广商量道：“如今去是死，逃是死，起义干一番大事顶多也就一死，同样是死，为国而死如何？”吴广当即一拍而和，道：“天下受秦王朝统治之苦很久了，这皇位本该是公子扶苏的，扶苏贤德，却因屡次规劝始皇帝而被流放外地戍边。听说他并没有什么罪，却被二世皇帝杀害了，但很多人还不知道他已经死了。项燕原是楚国的将军，多次立功，爱护士兵，楚国人都很爱戴他，有人认为他已经死了，有人认为他藏了起来。若我们冒用公子扶苏和项燕的名义，发出起义的号召，应该会有很多人响应。”于是他两就去占卜吉凶，占卜的人知道他们的意图，说道：“你们的事能成，但你们向鬼神问过吉凶了吗？”

        陈胜、吴广不明白，向他求教，这人用朱砂在一块白绸子上写了“陈胜王”三个字，塞进别人用网捕来的鱼肚子里。押解他们的戍卒买鱼回来煮着吃，发现了鱼肚中的帛书，感到很奇怪。陈胜又暗中派吴广到驻地附近的古庙里，模仿狐狸的声音叫喊道：”大楚兴，陈胜王。戍卒们在深更半夜听到这种鸣叫声，都惊恐起来，第二天早晨，到处议论纷纷、指指点点地看着陈胜。

        吴广因为一向爱帮人，戍卒中很多人愿为他效劳出力，他就趁将尉喝醉了酒，故意激怒他，待得县尉鞭打他，又拔出佩剑欲杀他时，吴广奋起夺剑杀死了县尉，陈胜又趁机协助吴广杀了另外一名将尉，然后召集众人道：“各位，如今我们误了期，按律要杀头的，即使不被杀，戍边死去的人肯定也得十之六七。大丈夫不死便罢，死就要名扬后世，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大家听了群起激昂，于是陈胜、吴广就这样带着大家，打着公子扶苏和楚将项燕的名义起义，号称大楚。

        随后，陈胜自己任将军，吴广做都尉，率领大伙进攻大泽乡，攻克后又攻打蕲县，蕲县攻克后，又派符离人葛婴率兵攻取蕲县以东的地方。陈胜、吴广带着众人一连攻克铚、酂、苦柘、谯几个地方，沿路招兵买马，等行进到了陈县的时候，已拥有兵车六七百辆，骑兵一千多，步卒好几万人。攻打陈县时，那里的郡守、县令正好都不在，只有留守的郡丞领兵与起义军在城门洞里作战。结果郡丞兵败身死，陈胜带兵占领了陈县。过了几天，陈胜又下令召集掌管教化的乡官和地方豪杰来开会议事。与会的人都说：“将军您身披铠甲，手执锐利的武器，讨伐无道昏君，诛灭暴虐的秦王朝，重新建立楚国的政权，论功劳应该称王。” 陈胜于是自立为王，定国号为张楚，而周边各郡县中吃尽秦朝官吏苦头的百姓，都听从号召杀死当地郡县长官，来响应陈胜。于是又封吴广为假王，督率各将领向西进攻荥阳，命令陈县人武臣、张耳、陈馀去攻占原来赵国的辖地，命令汝阴人邓宗攻占九江郡，当时，楚地之人聚集在一起响应起义的，人多得不计其数。就在陈胜、吴广领导农民起义后不到三个月，赵、齐、燕、魏等地都有人打着恢复六国的旗号，自立为王。

        在当时，陈胜的军队可以说是最多的，不过他虽有远志，但终缺积累和经验，接连的胜利，冲昏了他的头脑，低估了秦王朝的战斗力，已经兵分三路的情况下，见荥阳久攻不下，就派周文率领起义军向西绕道从背后进入函谷关，周文也给力，很快攻进关中（指函谷关以西地区），逼近秦朝都城咸阳。

        本来还活在自己编织的美梦中的秦二世惊慌了，赶紧派大将章邯把在骊山做苦役的囚犯、奴隶放了出来，整编成一支军队，向起义军发起反扑。而原来的六国贵族带兵各自占据自己的地盘，谁也不去支援，周文带领的起义军孤军作战，终于失败。

        按理，周文只是陈胜的一支军队，周文败了，起义事业尚不至于断送。但是章邯率兵出关，直冲围困荥阳的吴广而去，本来攻打荥阳就困难，章邯率军支援，形势就更不利了。不过吴广还没来得及直面章邯军，就被手下部将田臧给杀了。田臧这人聪明又有野心，他建议分部分兵力牵制荥阳之敌，以大部分精兵迎击章邯军，认为章邯军败，荥阳不攻自破。但吴广不同意，田臧觉得吴广就是一介农民，没文化，突然发达了，就骄狂不听建议，自己跟着他干，迟早被连累，干脆杀了得了。可这吴广是陈胜的好兄弟，被封了假王的人啊，陈胜能忍么？答案是能，而且陈胜在得知此事后还任命田臧为西路军统帅，率领军队迎战章邯军，不过最后田臧兵败身亡。

        但陈胜不追究吴广被杀这事，已经为起义政权离心瓦解埋下了危险。陈胜以前曾说“苟富贵，勿相忘”，结果在权势下迷失了自己初心。早在刚称王的时候，他那几个于他坐在田间聊天的工友跑来投靠陈胜，结果这几个小燕雀见到华丽的殿宇和美女，窘态百出。陈胜安顿他们住下后，与、到处跟人说陈胜穷苦时的猛料，让陈胜很难堪。陈胜觉得赶走这些人，显得自己不讲情分，还要搭上财物，不如杀了省事。如果说几个小人物的死没有引起大的波澜，那么吴广的身死，则寒了人心，破坏了起义部队的凝聚力，他手下带兵的将领，开始打起了自己的算盘，不打算跟着陈胜干了。

        前面讲到的武臣担任统领的北伐军，其作战目的便成了打下山西、河北南部的赵国故土，在打下邯郸后，武臣就自立为赵王了。陈胜知道后一怒要杀武臣家属，有人建议道，现在秦国还没灭亡，不能跟他交恶，不如顺势立他为赵王，于是陈胜立武臣为赵王，并把家属送了过去。赵王武臣知道这并非陈胜本意，如果陈胜灭了秦国，肯定会攻打自己，于是决定不打秦国，改向北收复燕国故土，于是派韩广攻打河北北部、辽东。

        而韩广呢，有样学样，占领燕地后，也称王了，直接将了武臣一军。更让武臣郁闷的是，武臣还得像陈胜一样，封韩广为燕王，把家属也送了过去。谁让陈胜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既然陈胜能成王，武臣可以，韩广自然也可以。这样就造成了但凡有点兵权的人，都想自立为王，给了秦军各个击破的机会。

        公元前209年的那个冬天，章邯军攻破了起义部队的根据地陈县，陈胜被迫转战城父县（安徽蒙城），此时起义军都知道大势已去，整个部队中，能换来富贵的只剩陈胜的项上人头了，最后，陈胜的车夫庄贾为了保命，杀了陈胜向秦投降了。

陈胜虽有鸿鹄之志，但却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欠缺驭下的手段，身边又没有像张良萧何一样的谋士，结果起义部队越打越散，最终退出了这场争战的历史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