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君子之音、小人之乐

君子之音使人安平和乐，小人之乐让人杀伐斗勇。古人作乐“流入与南，不归与北”，南为温暖，生生不息；北为冰冷，残酷杀伐。原来音乐还有这样的奥秘，它可以营造我们内心的中和，也可以让我们的内在凋萎，请听孔夫子如是说！

辩乐解第三十五

子路鼓琴，孔子闻之，谓冉有曰：“甚矣！由之不才也。夫先王之制音也，奏中声以为节，入于南，不归于北。夫南者，生育之乡，北者，杀伐之城。故君子之音，温柔居中，以养生育之气，忧愁之感不加于心也，暴戾之动不在于体也。夫然者，乃所谓治安之风也。小人之音则不然，亢丽微末，以象杀伐之气，中和之感不载于心，温和之动不存于体。夫然者，乃所以为乱之风。昔者舜弹五弦之琴，造《南风》之诗，其诗曰：‘南风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唯修此化，故其兴也勃焉。德如泉流，至于今王公大人述而弗忘。殷纣好为北鄙之声，其废也忽焉。至于今王公大人举以为诫。夫舜起布衣，积德含和，而终以帝。纣为天子，荒淫暴乱，而终以亡。非各所修之致乎？”

各位听众好。

子路鼓琴，子路在那边弹琴，孔子闻之，谓冉有曰，孔子听着子路弹琴，子路弹琴的事情在《论语》里面也有过这样的章节。孔子每次听他弹琴都非常不高兴，因为他非常杀伐之气，逞勇斗狠啊，拿着音乐也跟舞剑一样，逞勇斗狠。孔子跟冉有说：“甚矣！由之不才也。”说，哎呀，这个子路真是太不成才了。

“夫先王之制音也，奏中声以为节”，说过去的先王他们创作音乐，他们所演奏的是中和的声音来作为一切的节点，一切的节度，一切的根本。“入于南，不归于北。”南是指温暖，北是指杀伐。他说音乐就是要使人往更温暖的方向，这个乐曲才有目的嘛。古先王作乐都是这个目的。

不归于北，音乐不使人的心更冷、更残酷、更杀伐、更动荡、更淫乱，不使人有这个倾向。

“夫南者，生育之乡，北者，杀伐之城。”说我所谓南，就是指生育之乡，是让人温暖柔和的，让人可以生生不息的。北者，杀伐之城，我所谓的北，比如说北方的民族，这个以前的匈奴都非常骠悍的，这个是有杀伐之气、杀伐的习性气质的地方。

“故君子之音，温柔居中以养生育之气”，所以一个君子做一个乐，他的目的就是要调和它到中和的地位。不一定每一首曲子，每一个章节都中和，有高有低，但是在高低之间就是为了要调节他的中和。各位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是这样的，都是以波动的方式行进的，用波动的方式来调节的。所以波动的是有高有低，有高有低的时候才能调节。

像我们开车有方向盘，忽而转左转右，那我们的目的是要调节这部车子到哪里去呀？到我们的目的地。对吧，那乐曲有高有低，抑扬顿挫，那抑扬顿挫看起来不中和，但是整个乐曲就是要营造你黄庭中的中和。来养众生的精气神，当然我们身中的气中和的时候才有办法养我们的精气神。

“忧愁之感不加于心也，暴戾之动不在于体也。”乐曲的这个编曲者的德性，他的目的，他不会让你这个忧愁的情感一直滞留在你的内心。乐曲可以描述忧愁，但是乐曲不能够整首完了之后，是让忧愁留在你内心。它可以一开始可能有点忧愁，可能有一点激昂，最后要归于中和，这个才是乐曲的目的。

暴戾之动不在于体，乐曲也可以有激昂的，但是这个暴戾的举动不能让他听完乐曲之后却滞留在他的身上。他不断的想要去表现这个暴戾，那就表示这个乐曲是失败的。

“夫然者，乃所谓治安之风也。”说这样的作曲才是有责任的，这样作曲者有德性，这种曲风才能够使人得到安平跟和乐的风气，这个乐对人类才会有贡献。

“小人之音则不然”，有君子之音，就有小人之音。小人之音为什么不然，它不一样。“亢丽微末”，音调常常非常的高昂激亢，它走情绪的偏锋，挑起你的情绪。“以象杀伐之气”，让你制造你的冷酷，制造你的无情，制造你的怨恨，那些都可以由这个情绪来表达。

“中和之感不载于心”，这个整首乐曲听下来不仅中间没有中和，就连它的结尾也不中和，它的目的也不中和。不载于心，感受不到的。“温和之动不存于体”，温和的举动也没有办法如沐春风，然后一个人听完了，他的暴戾之气被驯化掉，然后以后如沐春风也不可能。

“夫然者，乃所以为乱之风。”说这样的小人，这样的心思只想要去走情绪的偏锋，激起人们的情绪，动乱欲望，它会成为一种淫乱的风气。

那如果我这样子问啊，音乐到底能不能影响人的性情？或者影响社会的风气？音乐对人到底有没有影响？我这样问各位，你势必会告诉我影响非常大。因为听完一首曲子也许就感动；听完一首曲子，也许就哀伤；听完一首曲子，也许就很激昂。对吧？那就表示势必音乐对人影响力非常大。

好，那如果你也承认音乐对人的影响力是很大，那我想请问各位，那么今日世上的音乐，好的音乐多还是坏的音乐多？那就是说标准在哪里？我如果说如果我们以现在孔子所说的说，那个音乐作曲家要以君子之风养中和之气的这个角度来衡量，我请问各位他的曲子有几首是符合这个标准的。那如果是以小人之音，亢丽微末以象杀伐之气的，我们以这个标准来看，你认为有百分之多少是符合的？告诉你百分之八十、九十是符合孔子所说的亢丽微末以象杀伐之气的。

那么说来我们现在的人已经慢慢被养成，慢慢的养成亢丽微末以象杀伐之气，那个很多心灵单位都在用的，一听就非常非常的哀伤，非常的错乱的也有啊。那到底能不能两个都中和呢？都不能，会让你坠入很深的这个私欲里面，对吧？那是若以古人的角度来检验这些乐，都叫做为乱之风。

“昔者舜弹五弦之琴，造《南风》之诗”，过去舜弹五弦之琴，并且因此造了《南风》的诗。

“其诗曰：‘南风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他说造南风之诗，然后弹五弦之曲，也就是做成一首乐曲，然后有曲子、有诗、有歌词。他在唱的时候，里面的歌词这么说，说南风之薰兮，那个熏就是和煦。南风吹来，就像夏天的风，非常的温暖，吹在我们的脸上，像早晨的阳光洒在我们脸上那么样的和煦。

可以解吾民之愠兮，可以解开百姓的怨情、怨恨，那个愠就是怨情。唱完他的诗，唱完他的歌，那个怨恨顿时已经解了一半了。那你这样子说来，那这首曲子是不是很有功德，对吧？作用也很大嘛。

“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南风里面的词配上那个曲子，就是劝人民依着时而去作息。可以阜吾民之财兮，阜就是丰富，它可以让我们的人民的财富会增加。为什么？因为你只要依着春夏秋冬的时去工作啊，对不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你自自然然就有的吃，有的穿嘛，当然你的财富就增加。你看你的暴戾的性情可以被感化，你的财富，甚至你还不会受到它的影响啊，然后你会去调整作息，那这个不是有很大的贡献吗，对吧？

“唯修此化，故其兴也勃焉。”就是修这种音乐的中和的感染，中和的教化，所以这个舜的教化它兴盛起来非常的旺盛。

“德如泉流”，那么他的德流行起来非常非常的快，而且很广。“至于今王公大人述而弗忘”，到了孔子这个年代，再去看以前还是那么样的歌颂这个舜的德泽啊，这是为什么？这是一个以乐来调节中和。

“殷纣好为北鄙之声，其废也忽焉。”至于这个殷朝的纣王，就喜欢北鄙之声，就是非常激烈高亢的，有没有？动乱的，这种气息，杀伐气息，逞勇斗狠的气息。那么他的国家渐渐就废了，他人先废，然后他的风气慢慢慢慢就感染了大家了，然后国家就渐渐废了。他是慢慢败于一种慢慢的这种潜移默化，每一个人的内心都越来越激昂，越来越动乱，越来越冷漠，越来越对立，越来越逞凶斗狠。潜移默化了，因为音乐就是这样。

“至于今王公大人举以为诫”，到了孔子这个年代，再来回看，每一代王公大人还是要来申诫别人，还是都是以举这个纣为例子。

“夫舜起布衣，积德含和，而终以帝。”舜从一个平民百姓布衣开始，然后积德含和，他不断积累他的德性，不断的培养内在的中和。这个和就是愉悦，与人的融洽，叫做和。那最后他成为一代的帝王。明明只是一个布衣，也不革命，也不什么，人家就把天下送给他。

“纣为天子，荒淫暴乱，而终以亡。”纣本来是天子，因为这个荒淫暴乱，最后丧失他的国家。而舜本来是个布衣，各位你知道这两者差异吗？一个本来就天子丢掉他的国家，一个本来是布衣，根本没有天下的，人家把天下送给他，那这个德性天差地远了啊。

“非各所修之致乎？”这不就是他们个人所喜好，个人所奉行，所修养的不同，所以导致这样子天差地远的结果，对不对？

那所以这很值得我们省思，音乐确实是可以影响人的性情。我想大家都可以认同，如果你认同我这句话，那也就等同于认同说那音乐既然这么重要，那就应该留下好的去除坏的。对吧？那我请问各位，我们现在有哪一个机关做这个事吗？好的音乐留下，有益中和的留下，挑动我们的情绪、气血的越来越激昂，越哀伤，越埋怨的那些统统把它去除。如果是这样的话，各位我们今天市面上的音乐还剩几成啊？那我看是一成都不到，可能百分之一可能都不到，几乎全部都可以剔除了。

那我们也就可以说，这不是严不严，你说：哦，那你们的标准这么严！不是严不严，今天标准就是不严，所以才造成这样。因为造成这样，所以人心的浮动更甚于以前。道德的沦丧的速度，从二次大战到现在啊，前五十年还在复兴，复兴到你有能力可以沦丧的时候，后面那也不过是三五十年而已。

从这三五十年沦落至今，无所不为。举凡有钱什么都可以干。白天赚的钱，晚上一直花，花到快天亮，白天没精气神，然后上班打瞌睡，睡到中午再去，有钱的人就这样干，对吧？我们要检讨，我们现在所喜悦的音乐是什么？学音乐的小孩不会变坏，但是你所喜欢的音乐是什么？有几首是有益身心的？这个攸关于心性是非常重大，是值得我们警惕的。

好，我们今天讲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