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频】巴音布鲁克：听，这里的天鹅会唱歌 | 塔斯肯

在天山山脉的中段，从南坡山脚绵延200多公里的山间盆地，是中国最大的高山草原——巴音布鲁克，蒙古语的意思是“富饶之泉”。

【序】

三月下旬的新疆大地，依然是银装素裹，哈气成霜。
夜晚，遥远的天际响起了浑厚嘹亮的天鹅鸣小号声，一行美丽的天鹅飘飘而至。最先抵达的“探路英雄”，都是相亲相爱的夫妻，它们急着回来筑巢孵卵，生儿育女。
这里，是新疆巴音布鲁克草原。

从三月底到四月中旬，一批又一批的天鹅纷至沓来，它们把铺着一层雪的湖面当做降落场，迎风展翅保持平衡，双脚着地后借着惯性，前冲很长一段距离，在雪毡上划出深深的沟印，然后弹跳着渐渐减缓惯性带来力量，最后稳稳地立在大地上。天鹅的体重和惯性都很大，往往需要四五十米的跑道才能平稳降落。
它们大多在晚上九点到凌晨三点抵达巴音布鲁克。和多数候鸟迁徙一样，天鹅总是白天歇息，夜晚赶路飞行，因为晚上更容易躲避天上猛禽的利爪，和人类无情的枪弹。

在到达到巴音布鲁克最初的日子，满是冰天雪地，天鹅们只能瑟瑟地聚集在避风的温泉水湾里，从积雪中刨食草茎和枯叶。但它们有足够的耐心，因为只要稍稍休整半个月，到了4月，它们就可以开始缠绵地“谈情说爱”了。
此时，静谧了一整个冬天的巴音布鲁克，又要开始蠢蠢欲动了。

【东归英雄】

巍峨的天山，横亘在新疆中部，把新疆分隔成了南疆和北疆。在天山山脉的中段，从南坡山脚绵延200多公里的山间盆地，是中国最大的高山草原——巴音布鲁克，蒙古语的意思是“富饶之泉”。
和天鹅年复一年飞回巴音布鲁克的故事类似，草原民族，也为这片土地谱写了一段关于回归的宏大叙事。
公元1771年一个冬日的早晨，28岁的部落首领渥巴锡，带领卫拉特蒙古土尔扈特部的17万民众，踏上了历时八个月、行程上万里的漫漫回归路。
土尔扈特，是我国蒙古族一个部落。明朝末年的时候，土尔扈特人为了寻找新生存环境，离开新疆，到伏尔加河下游，建立了自己的家园。后来，因为无法忍受沙俄的压迫，走上了东归的道路。
电影和电视剧《东归英雄传》讲述的，就是这段历史。

回归的征程，可以说极其悲壮。得知土尔扈特部要走，当时的俄国女皇叶卡捷琳娜二世，立即派大批哥萨克骑兵和哈萨克军队围追堵截，凶狠杀戮。一路上，除了残酷的战斗，土尔扈特人还要对抗严寒和瘟疫。由于战斗伤亡、疾病困扰和饥饿袭击，导致人口锐减。根据清宫档案《满文录副奏折》的记载，离开伏尔加草原的17万土尔扈特人，经过一路恶战，“其至伊犁者，仅以半计”，有一半的人都在路上牺牲了。
经过难以想象的艰难困苦，土尔扈特人终于返回了祖国。乾隆皇帝很高兴，特地把“水草肥美之地”赐给土尔扈特部，这里的“水草肥美之地”就是指巴音布鲁克大草原。 

今天，当我们走进巴音布鲁克镇，到处都是以“东归”“渥巴锡”为招牌的旅店、饭馆。不难看出，这个镇子是以土尔扈特部的悲壮史诗为荣的，英雄渥巴锡，是巴音布鲁克人世代的骄傲。

【开都河】

天山融化的雪水，淙淙流淌，由上而下汇入盆地，在巴音布鲁克草原汇聚成了开都河。

这条内陆河，不仅有天山融水作补充，还接受着大地的礼物——地下温泉。丰富的泉眼，在一些河段终年不冻。当地的牧民把这种终年不冻的水域叫做“黑水”。

隆冬季节，天地一望无际的白茫茫，河水、湖泊被亮煌煌的冰面封住，而“黑水”的温度却保持在6—7度。氤氲的雾气，袅袅升腾，水面上聚集着各类越冬的水鸟。“黑水”里丰富的水草和水生无脊椎动物，是大地对水鸟的馈赠。

这个时候，你就更能理解，“巴音布鲁克”是名副其实的“富饶之泉”。

开都河进入地势平缓的盆地，水流铺展开来，河床浅了，河水放慢了脚步。它忽而向西，忽而向南，水流荡漾四溢，像轻盈的绸带飘洒漫过盆地，在洼地聚集成众多形状各异大大小小的湖泊，像草原上永远不落的星星——尤勒都斯，蒙古语的意思就是“繁星”。

艾尔温根乌拉山把巴音布鲁克草原分成南北两片，一块称为大尤勒都斯（也就是大繁星盆地），面积900平方公里；一块称为小尤勒都斯，面积300平方公里。

开都河由东而西曲曲弯弯穿过小尤勒都斯盆地，形成九曲十八弯。每年九月至十月，太阳直落九曲十八弯中轴线，可映出九个太阳，就是传说中的“九阳联珠”。登上最高观景台，暮色苍茫之中，眼前的九曲十八弯有如大地狂草，走笔蛇龙！秒哉！即使草圣登临，也会为之惊叹，叹为观止吧！

【天鹅湖】

与蒙古人一样，种类繁多的鸟类，也相中了这片宝地。

巴音布鲁克天鹅湖——是中国最大的天鹅栖息地，也是世界上最重要的疣鼻天鹅繁殖地。

它不是我们惯常理解的湖泊，科学家将之称为巴音布鲁克湿地。

在浅水沼泽处，突兀着一个个一米高的大土墩子，下宽上窄，截头的圆锥，像倒扣的大个的木桶，在视野开阔的草地上分外地醒目。那就是天鹅的杰作，是它们积年建起的、用以产卵孵化的巢。

天鹅是“一夫一妻”，每对夫妻各有自己的领地。最先到达的天鹅夫妻总是捷足先登占领沼泽的边缘，和浅水中隆起的土包，这里的地温稍高，地层最先解冻，水位稳定，水草发芽早，生长快，食物丰富。

科学家通过环志观察法证明，天鹅具有回巢的本能。每年都来到上一年筑巢的区域，开始新一年的繁殖。

五月初，天鹅产卵结束，经过30天左右的孵化，六月雏鹅纷纷破壳而出，一个个真像安徙生笔下的丑小鸭，灰暗的羽毛、柔弱的身体，一步都不肯离开妈妈。

直到这时，巴音布鲁克才是真正的春天，沼泽冰层解冻，草绿水清，给天鹅提供了丰美食物。

因长途迁徙、抚育幼崽，而消耗大量脂肪的天鹅妈妈和爸爸，终于能吃顿饱饭了。然而……它的心仍悬在嗓子眼。

此时，狐狸等天敌对小天鹅觊觎已久，雄天鹅一面用短促的“咯咯”声发出警告，一面在水中来回游动，监视敌人；雌鸟则带着幼鸟将头低下，隐蔽在浓密的水草中。万一被发现，雌鸟一马当先，一群小天鹅紧跟妈妈后面排成了一队，雄鸟殿后，保护着一家妻儿老小煽动双翅向深水区游去。

大天鹅一家有时也会登陆在河岸·旁寻觅食物，和牧民的牛、羊为伴，但从不吃牲畜践踏过的草。天鹅认得当地的牧民，见到牧民不会慌张躲避，因为，新疆蒙古人把天鹅奉为神鸟，但是见了外地人，远远见了就赶紧逃之夭夭了！

黎明或黄昏时分，天鹅连续高亢鸣声，遥相呼应，大自然的乐章，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