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古圣先贤治国之道

周公劝诫康叔要遵循文王至善至美的德性，发扬其德教，并向元老请教，遵循殷朝先王且参考帝尧夏禹治国之道；思考其揣度民心的明智教导，探求安保百姓的遗训。若可以做好，德泽可与天齐明，代代流传。治国时为善除恶就好比病痛在身要去之而后快一样。天命无常，上天辅助有德有诚的人，为君要时刻尽心尽力、不贪安逸，才有办法治理好百姓。

天乃大命文王。殪戎殷，诞受厥命，越厥邦厥民，惟时叙。乃寡凶勖，肆汝小子封，在兹东土。”

王曰：“呜呼！封，汝念哉！今民将在祗遹乃文考，绍闻衣德言。往敷求于殷先哲王，用保乂民，汝丕远惟商耇成人，宅心知训。别求闻由古先哲王，用康保民。宏于天，若德裕，乃身不废在王命。”

王曰：“呜呼！小子封，恫瘝乃身，敬哉！天畏棐忱，民情大可见，小人难保。往尽乃心，无康好逸豫，乃其乂民。”

“天乃大命文王。殪戎殷，诞受厥命。”说文王的德性如此之美，文王的赏罚如此的分明，因此上天乃大命于文王。“殪戎殷”，“戎”就是兵器，“殪”就是杀，以诛杀之道，用兵除掉了殷纣，叫做“殪戎殷”。这就是伐嘛，天也会伐，不是只有人。“诞受厥命”，然后使文王大大的接受其王命。那当时文王虽然还没有伐纣，但是他三分天下有其二，最后伐纣的事业是到武王才成功嘛，对不对？但是这个开端是从哪里开始呢？这个天命的显现从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的时候就已经非常明白了。

“越厥邦厥民，惟时叙。”“越厥邦厥民”，说在于他的国，在于他的民。“惟时叙”，到处呢都显现得非常井然有序，这是为什么？因为文王德性的关系呀，感动了这些所有国度的子民，都顺服于他，就像子女顺服于他的父母一样。

“乃寡凶勖，肆汝小子封，在兹东土。”“乃寡凶勖”，这个“乃”就是你呀，汝。说你的寡兄，一个人叫做寡兄，就是指武王，那又能够很勉行文王的道，所以他受命去伐纣。把殷给克了，叫做“乃寡凶勖”，“勖”就是劝勉，劝勉什么呢？这意思就是说，他没有什么好发明的，文王的德武王已经无以复加了，只能够去发扬它了，刚好呢你有这么样一个能够勉励去发扬至善至美德性的哥哥就是武王。“肆汝小子封，在兹东土。”所以今天你这个小子封才能够有机会在东土为诸侯啦，就是在卫国。大家封他到殷的余民的地方，未来就叫做卫国啦。好，那这里就更明白了，康叔的名字叫什么呢？就是封，我们就回过头去看前面那个“封康叔”，就知道说那个封不是分封的封，这样我们就懂意思了。说今天有这个机缘，小子封啊你要做康叔，在东土的国家做诸侯，那你的机缘是怎么来的呀？因为你的父亲做对了两件事，一个是克明德，一个是慎罚。你还要感谢一个人，就是你的哥哥，要不是你的哥哥能够延续发扬文王的道，那你也没有会在这里当诸侯，对不对？所以这边讲就是文王的德至善至美，武王无以复加，不能创业但足以守成。你今天才有这个机会，你要继续发扬下去的意思啦。

“王曰：‵呜呼！封，汝念哉！今民将在祗遹乃文考，绍闻衣德言。’”“王曰：‵呜呼！’”，“王曰”其实不是王曰啦，是周公说啦，周公假成王之命说“呜呼”，慎重的叹一口气，说封啊，“汝念哉”，说你要常常记得我所告诉你的这些话。“今民将在祗遹乃文考”，说今天百姓所注重的就是在于慎重地循着你的文考之父，就是文王的教法，那个“遹”就是遵循，“祗”是敬，尊敬的遵循着你的明德之父文王他的教法。“绍闻衣德言”，“绍闻”，“绍”就是讲述的述、阐述的述，说你应该继续阐述文王所教给百姓的善法。“衣德言”，“衣”就是服从、服行，说被服其德言以为政教叫做“衣德言”，就是把文王的德性当作衣服一样穿在身上去发扬的意思，叫做“衣德言”，就是臣服文王的德言、发扬文王的德言叫做“衣德言”。这个“衣”是动词，不是衣服——是个形容词啦。说今天百姓所注重的是文王的德教，你所要阐扬的正是文王的德教，你所要服从的正是文王的德教，你不需要开创别的。各位这个意思就是说你很幸福了，你知道吗？你没什么好开创，最对的事情都被你老爸表彰出来了，对不对？然后你英明的哥哥又把它发扬得很好，你很幸福，你只要什么？依样画葫芦了，各位这样简不简单？这很简单嘛，各位最幸福的事就是依样画葫芦了，不要老是搞创新，如果人家已经都做对了，你的创新也只有偏离对的轨道而已，不是这样吗？世上有一些常法，宇宙有些规律，这些规律我们不懂，圣贤告诉我们，他告诉我们之后，我们依样画葫芦就是最聪明了。

“往敷求于殷先哲王，用保乂民。”“敷”就是广布。说你呢将要去的国度，你要广求于殷朝的先人、圣贤君王之道，去参考他们当时怎么治国，然后用这些好的办法来安置你的百姓，叫做“用保乂民”，“乂”就是安置。意思就是说现在讲文王是因为周朝的关系，你现在要治理的地方在哪里？就在以前的殷朝，可是那边的民呢是以前的殷民嘛——商朝的百姓，他们也受到很多很好的教化，那些很好的教化从哪里来？从商汤以来就有很多圣贤哲王，对不对？那里面也有很多非常值得参考的。尤其是周朝刚建立没多久，那你要讲说他的治国道理非常完备，其实大纲目是有的了，大纲目就是刚刚讲的克明德慎罚，对不对？那那个小的条例是不是需要完备呀？那一时也完备不来呀，你知道吗？那可是你可以去搜罗殷朝的先哲贤王，用他们治国的办法来治理人民。

“汝丕远惟商耇成人，宅心知训。”“汝丕远”，“丕”是大，说大大大的远，那是什么意思呢？你要不远千里去遍求的意思，叫做“丕远”。“惟商耇成人”，那个“耇”啊就是很长寿的人，弯着背、脸上有老人斑的那种就是“耇”了。说商朝的老人呐，那是什么意思啊？就是贤臣的意思。说你不只是遍求商朝历代的圣王他们所留下的治国之道，你还要去问那一些老贤臣，他们更懂得很多治国之道。

“宅心知训”，“宅心”就是居心，你要居心于此，就知道怎么样治国。“知训”，那个“训”就是训民，就是治国。各位，如果现在的自由时代，我们谈到训民，你听起来会不是滋味，心里怪怪的——啊，什么训民？我们百姓就是主人，还训什么民？各位之所以要训民，就是因为民呀有很多的不懂，民有很多的欲望，民也会有很多偏差的行为。这民里面也有智慧的，也有没有智慧的，对不对？也有善的，也有恶的，那龙蛇杂处，劣币逐良币是最后的结果，对不对呀？那王要不要来做教育呀？就要做教育，所谓教育就是训民，“宅心知训”。

好，那现在的人很不喜欢被训，一训就反抗，对不对？他讲一句我们要讲十句。其实社会要安定，人要先谦虚下来，真的我们目光浅短有很多不懂的。但是先王他们早就看到千里之外的事情了，看到千年之后的事情的发展了，他知道长治久安之道，他把长治久安之道留下来，就给予我们做教育，叫做“训”。所以“宅心知训”，如果你留心于此，文王一定有很可取的地方，他没有凭借武力就三分天下有其二啊，你说这个人值不值得可敬？当然值得可敬啊。再来，我们不要说因为我们把殷朝打败了，我们说殷朝全是错的，各位，这样是不对的，殷朝错错在谁？纣王一人呢。各位，对不对啊？一个独夫啊！但是他前面有多少贤者哲？不得了，多得是，对不对？你可不可以说我把殷朝打败，然后殷朝以前的人全是混蛋，都不可取，不能这样说。

但是这个令我想到一件事情，清朝的末年，那么样的毁败，对不对？船坚炮利，西方的统统进来了。我们因为一个清朝的破败，我们是不是把中国人所有以前的这些智慧达人，我们把旧的认为都不好，全部推翻得一干二净之后，我们新的建立了什么？没有。我们断简残篇、我们英国捡一点，我们美国捡一点，我们欧洲捡一点，反正他们都好，反正美国月亮都比较圆，然后我们自己的东西是什么？没有。你的文化变什么？没有。你是美国的文化，对不对？然后到现在社会搞乱了，道德给沦丧了，小孩子管不动了，对不对？然后我们才再回想，那以前的东西到底有什么可以参考。那我们现在去参考以前的东西，我们就去回去读《弟子规》，现在的人又开始知道说《论语》、《孔子家语》很重要。各位，有没有时候在想？如果胡适现在还活着，看到我们现在又回去念《弟子规》，开始念《论语》，他作何感想？他当时做的事是对的吗？如果都是对的，那我们今天就不会为了这些社会乱象痛心疾首的，然后再回去找古老老祖宗的文化。所以世上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真的我们的目光很浅短，孔子的学说被批判过多少次，他依然还存在，他的教训还在，对不对？然后世界一乱大家就要回去找他到底给我们什么教育。当时的佛家的学说在中国也被批判到体无完肤，几乎把它歼灭，但是问题是它是对的。当人们内心空虚的时候又开始回去找佛法，对不对？它永远不会被消灭，为什么？因为它这个真理是存在的，但一代一代的政客寿命其实很短暂，不是吗？马上江山又改了不是吗？然后我们又要回去找古老的贤明的智慧，你看我们是何其浅短的眼光啦。

“别求闻由古先哲王，用康保民。”“别求”，什么叫“别求”？“别求”的意思就是从殷朝的地域以外再去寻找叫做“别求”。“别求闻由古先哲王”，说不止是找殷朝的古先哲王的治国之道，我们还要参考什么？别的国家也有古先哲王，对不对？我们去问问他们是怎么治国，我们去搜罗这些治国的宝贵的教训。那所说的是什么呢？就是禹夏之道啦。商朝更前面就有禹有夏，对不对？这些治国之道，那也就是去参考大禹时代的这个治国之道，去参考帝尧时代留下来的治国之道，去参考他们的价值。“用康保民”，用这些来安他的民叫做“用康保民”。

“宏于天，若德裕，乃身不废在王命。”“宏于天”，“宏”是大、宽广的，“宏于天”就是与天同光的意思啦。说人的德做得好可以与天齐叫做“宏于天”，说你这个德的光明可以与天齐名了。那这个在说文王以及殷朝的古先哲王以及别求古先哲王，他们的德都跟天道不异，所以叫做“宏于天”。“若德裕”，“若”是顺，“裕”是宽大，说再加上你的这个顺德，再加上你的宽容。“乃身不废在王命”，那么不只是你的身，不会见废，而且呢长长的、代代子孙都可以享有这个王命，叫“乃身不废在王命”，不只是你的身不会废，连儿孙都不会废，都是卫国的国君，叫做“乃身不废在王命”。所以这边第一个首先谈到周朝的，刚好文王也是他的父亲嘛，那你的显考之父文王有什么德性？要告诉你就是明德慎罚。那你要治国，除了这个之外呢，你回到殷国去遍访殷朝，它当时历代贤王他治国的真理是什么，再来去遍问那些已经下了朝的那些贤臣，当时的这个元老，问问他们治国的良方是什么，然后再遍及到尧帝的时候，遍及到大禹、大舜的时候，他们是怎么治国，你都要参考在内。如果你用心于此，那你可以代代流传，大略这个意思。

好，我们继续往下讲。“王曰：‘呜呼！小子封，恫瘝乃身，敬哉！’”这个“王曰”也是周公假成王之名说，“呜呼！小子封”，说你这个小子封啊，为什么？因为这个康叔是武王的弟弟，那也就是周公的弟弟了。“恫瘝乃身”，“恫”是伤痛，“瘝”是生病，“恫瘝乃身”就是说治民为善除恶，就好像什么？好像病痛在你身上，要赶快把它给去之而后快一样，叫“恫瘝乃身”。就是这治国的事情就像疾病在身啦，那么急于想要把它去之而后快。各位如果你今天感冒很难过，流鼻涕呀、咳嗽啊，你想不想说明天起床的时候它就好了？你当然很想，对不对？就像这样的心情了，急于去之而后快。“敬哉”，说你要敬行我所说的这个话，只是很多人很喜欢治国，很喜欢居高位，你看那选举的人争破头，有没有？贿赂的金钱几个亿呀，他都去贿赂。各位，如果当个官、选个什么大官立法委员什么，要花一个亿去贿选的话，我常常在想说一个亿留着好好花不就很好了吗，干嘛拼这个命呢，对不对？人呢不知足。你不知道古圣先贤看这个当大官就像是疾病在身呐，你知道吗？避之唯恐不及呀。你要做大官你要做诸侯，就像“恫瘝乃身”，就像病痛在你身上一样，要急于去除。前面讲了就是说赏善罚恶，对不对？有恶事要急于去除，有毛病要急于去除，不只是讲说有恶人要急于去除，就是为政的人自己有毛病要急于去除，叫做“恫瘝乃身”。“敬哉”，要非常戒慎自己的言行，也要敬行我所说的话。

“天畏棐忱，民情大可见，小人难保。”“天畏棐忱”，前面那个“棐忱”也讲过了，“棐”呢是辅助的意思，它其实指的是弓弦有个器具让它不会变形，一个辅助的器具啦，所以引申为辅助。说我们为什么要去为恶的人？因为天德可畏，老天呐只辅佐那个有诚有德的人而已呀，说天命靡常，天命是无常的，天命只给谁？只给那个有德有诚的人，所以“天畏棐忱”，那个“忱”，就是诚意的诚一样意思。“民情大可见”，说上位者如果有不德不诚，那么这个从民情上将大大的显现，一些小小的事情百姓就可以显示出很大大的不满了。那这种事情常不常发生呢？是常发生哦，就是说一个王室的人有一天酗酒，然后呢做了一些不雅的事情，百姓逮个正着，他也没杀人也没干嘛，但是民心会沸腾啊，对不对？坐上位的人怎么可以做这么坏的示范呢？民心一点一滴就开始在沸腾，叫作“民情大可见”，所以你不要以为小小的事情。“小人难保”，还有呢这个小人的心思，就是很难搞，对不对？你要去安顿这些小人，那是更难的啦。你的意思就是说你要时时保持着你那个正直、你的德性、你的赤诚，要不然的话“民情大可见”，要不然的话小人更难保，对不对？你要平息民愤就很难了，你还要再针对那些小人，整天就跟你作对，是不是很难呐？你为政哪儿都不安。

“往尽乃心，无康好逸豫，乃其乂民。”“往尽乃心”，说长此以往，从现在开始你当诸侯，你要呢尽你的心去治国、去为政。“无康好逸豫”，不要呢贪图安逸，“康好逸豫”就是安逸啦。“乃其乂民”，就是你要时时刻刻戒慎努力，才有办法把百姓治好。那这困难点在哪里呢？“天畏棐忱”，天意是靡常的，天意常常在变的，天意一下子在大禹身上，然后到了纣王偏偏把它给败坏掉了，天意马上又转到给谁？转到了文王身上，对不对？转到了文王身上，天意是靡常的，天意只给谁？天意只给有诚信的人、有德的人呐。那你一没有德呢，“民情大可见”，你一没有德那个小人，小小的事就可以给你见缝插针了，不是吗？所以你没有可以休息的时间呢，你要时时刻刻尽心尽力才有办法治好百姓。这是告诉你说我叫你去当这个诸侯，叫康叔嘛，对不对？可不是去享受，对不对？世上最难搞的就是这一件事情了，要天天犹如病痛在身一般的战战兢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