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传奇小说集《玄怪录》—妮妙寂

2018-11-12 13:14:2312:27 5214
声音简介
大家好,欢迎收听唐代传奇志怪小说集《玄怪录》,我是兮兮小兮,今天我要讲的是《尼妙寂》的故事。   


有个尼姑法号叫妙寂,姓叶,是江西九江人。


    本来,她嫁给了九江本地一个大商人叫任华的。她父亲叶昇Sheng→跟女婿任华一起在长沙和扬州之间贩卖商品做生意。唐朝德宗贞元十一年的春天,两人一起去岳阳以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之后几个月,妙寂忽然梦见父亲披头散发、满身血污地走来,哭着对她说:“我跟你丈夫在湖中间遇到强盗,都已经死了。我知道你是有志气的人,上天也会容许你报仇的。只是幽远冥漠的心意,无法明确地表达。所以我只好用隐话来告诉你,如果你能想明白其中的意思,并且为我们报了仇,我的心愿也就了结了。”


    妙寂好奇地问:“那么,是什么样的隐话呢?”


    叶昇说:“杀死我的人,车中猴,门东草。”


    过了一会儿,妙寂又梦见她丈夫,也跟她父亲一样的样子,哭着跟她说:“杀死我的人,禾中走,一日夫。”


    妙寂见了,抱着胸膛大哭。当时睡在她旁边的妹妹被她哭醒了,就把她从梦中推醒过来。


    妙寂泣不连声地告诉了母亲,全家都很惊骇。大家又念着那两句隐语,都揣摩不出是什么意思。


    他们向邻居的老人和乡邻中有知识的人请教,也法解开这个秘密。


    她就对家里人说:“南京是很多船只来往交汇的地方,各个地方的士大夫都在哪里休憩。那里有间瓦棺寺,寺里有间高楼,依山傍水的可以俯瞰江景;极目远眺,万里长江历历在眼前。那里是江湖上的最美的风景名胜地之一。路过的船只,都会到那里停泊,上楼观赏。我去那里冒充做和尚,看到有学问的,就向他请教,总能找到一个人解开我们这个疑惑的。”


    于是,她穿了和尚的服饰,进了瓦棺寺,每天拿着扫帚,在那座楼下洒扫。空下来了,她就上楼,靠着栏杆,观察有没有合适的人可以请教。如果她见了一派文士模样的人,一定参礼请教,把两句隐语问他们。她在那里呆了几年,也没有人能解开这个谜题。


    六年后,有个人叫李公佐的,从广东做官回家,路过这里,也到楼上来看风景。他神采飞扬、俊俏飘逸,不象个泛泛之辈。


    妙寂就跟他行礼,哭着把经过讲了一遍,然后询问他是否能解开这两句隐语。


    李公佐说:“我平生最喜欢替人解开疑团了,何况你这个是神明告诉你的,你含冤恳求我,我一定给你好好想想。”


    于是,他在楼上踱来踱去,走了几圈。他突然拍手说:“我知道了。杀死你父亲的叫申蘭,杀死你丈夫的叫申春。”


    妙寂又悲伤又欢喜,呜咽着问他怎么解说的。


    李公佐说道:“十二属相之一猴子,配上天干我们常说申猴,暗含一个申字。車字去掉上下两横,也是个申字。所以就确定了这个‘申’字。


    门上面一个草头,门里面一个東字,不就是个蘭字吗?


    禾中走,就是在田里穿过。这也是个申字。


    一日再加个夫字,就是春字了。鬼神故意迷惑人,所以把这些字都错开着说。”


    妙寂听了,悲喜交加,几年来的辛苦,终于得到解答。她久久不能控制自己的心情,跪在地上哭着感谢,说道:“那两个贼的名字既然知道了,我报仇雪恨也就有了门路。倘若我实现了这个心愿,一定报答你的恩德。我是个妇人,没有其他本事,只能竭诚在佛祖面前祈祷,愿你添福添寿。”


    说完,她又磕了个头,站起来走出了瓦棺寺。


    四年以后,江苏盱眙县的普光王寺里举行佛祖的坛会,天下奉事佛教的僧人,很多都要来参加。所以这里人头传动,和尚尼姑聚集,来游玩的人不计其数。


    李公佐从湖北去陕西,坐船经过那里,就顺便上岸观赏。有一个眉目清秀的尼姑,与李公佐似曾相识。她多次凝视李公佐,欲言又止了好久。李公佐要离开的时候,那个尼姑终于开口问道:“这位官员,莫非就是从前在广东做过官的?”


    李公佐说:“是啊。”


    尼姑问道:“你还记得我吗?”


    李公佐说:“不记得了。”


    妙寂说:“我就是当年在瓦棺寺里向你请教隐语的人啊。”


    李公佐这才想起来,问道:“后来你抓住杀害你父亲和丈夫的贼了吗?”


    妙寂说:“自从我明白了梦里隐语的意思后,就女扮男装,改名叫叶士寂,在江湖上给人家做佣人。有一年,我听说湖北蕲qi↗春和黄州中间,有个村子叫申村。我就去了那里。在那里打听以后,知道这个村的西北角的一户人家,有个人叫申蘭。我就到他家做佣人,特意要的工钱很少。申蘭就雇佣了我。


    我后来又听说他有个堂弟叫申春。我越发确定是他们了,就越发卖力地在他们家里干活,不管轻松的活还是劳累的活,都认真去办,从不懈怠。申蘭家很器重我。我白天在他家和其他佣人一起干活,夜里就独自睡觉,所以几年里他们也不知道我是女扮男装的。这样做了一年,申蘭也很敬重我,把我看做自己的儿子一样。他家农务的和商业上的事情,都委托给我照管,门箱的钥匙,也交给我保管。


    我打开他家的箱子,看见他家柜子里许多东西,从前都是我自己的东西。里面还有几件我父亲和丈夫穿过的衣服。我看了,流着眼泪,心里记住了。因为申春和申蘭经常不同时在家,我怕抓了一个,就把另外一个吓跑了,所以含恨又忍耐了一段时间。


    那年重阳节的时候,申春和申蘭两个强盗都在家喝醉了。我就跑到州里的府衙去告发他们,趁着他们酒醉,把两人一举抓获。官府审问以后,他们也都招供了,被判了刑、伏了法。


    我带着被他们抢去的东西,回到家里,全部交给了母亲。我自己就出家,入了佛门。我的师父,是南昌天宫寺的洞微老尼姑,以前曾经教导过我。我妙寂,不过是个女流之辈。我的血海深仇,上天也不来侵夺我的志向。我梦里的隐语,有你给我解开疑惑,使得我擒获两个共戴天的仇人。就算我粉身碎骨,也报答不了先生的恩典。我在佛门之中,没有其他心愿,只能虔诚为你祈福,来报效你了。”


    李公佐听完妙寂的话,很是惊异,就把这件事情记录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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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立居士

做僧人还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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