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最早的诗歌,在最干净的空气里,一写出来就是经典,只留给后世高山仰止的机会。
人可以在一生中的各个阶段多次重读诗三百,这么古老又年轻的东西,像个奇迹。
诗经的迷人处在哪?雅俗共赏,妇孺皆知,朗朗上口。总有些时候,记忆中的歌声飘过,像雨里传来的旋律,我会想念曾经我们的诗经。
想起当年,大学里的诗经,被那些死板教条的老师图解得剩下个毫无意义的空概念,其中滋味并未及品得一二。
若干年后的我读经典,自是别样的一番感觉,该读得有想象力,读到美好朴质的感情、有感觉的年代,读到农耕时代的欢畅,回到纯真时代,有着分明的喜怒哀乐。
《诗经》中的“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我每隔一段时间读这几句感受都不一样,王夫之说它“以乐景写哀,以哀景写乐,以倍增其哀乐”。先是画面,树枯树荣;而人,个体的人并没有这种欣然的轮回,时光流逝,只有哀伤留驻。
把一个出门在外的人的心情表达得淋漓尽致;出门时,是春天,杨柳随风飘扬,如今,回来时侯,已经是雨雪交加的冬天了。你会感觉到一种冰凉,它冰到了一种极致,连你靠近一步也不行,你只能远远站着看自己的命运,任那冰凉的气息包裹你,在血液中氤氲开来,人生总会是如此,冰凉后又能如何?
从情感上看,不管时代形态如何变化,人类始终在如何寻找自己内心的安静上做努力。由此,我们可以得到共鸣。
看完《诗经》,我有一种错觉:哪怕走过几千年,人生、人心其实还是停留在那里。什么历史的车轮,滚滚向东滚滚向前都不过是人类制造出的自我骗局,只是一些外在形式的变化而已。对所有卑微或者高贵的人类心灵来说,喜怒哀乐从未因人而异,分给了每一个人,只是感觉到多一点和少一点的区别。站在千万个人生之后来看,到来的每一个人都是要把喜怒哀乐重复一次,重复辛苦,重复希望、挣扎,哪怕过去多少代,必经的仍是苦难。很多东西可以代替,没有人会替代经历,没有人可以帮谁受苦,每个个体都得自己来承受,当然即使这样,人类还是生生不息。
默默的温情,不尽的忧伤,这就是人间的事情。霏霏雨雪,依依杨柳,传递着复杂的人生况味。
多少人生凄惶,都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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