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周本纪（三十三）——军政双雄楚庄王

本集要点：

一、主要人物

1、楚庄王

2、郑襄公

3、荀林父

二、主要事件

1、楚国两次伐郑

2、晋楚之争

                             46、周本纪（三十三）

周定王二年（公元前604年），郑国国君郑穆公去世，他的儿子郑襄公登位，就在襄公登位的第一年楚国以郑国接受宋国的贿赂而放走了宋将华元为由，派公子婴齐率兵攻打郑国。这郑襄公也是有几分冤枉的，他的父亲郑穆公在位时，曾派执政大臣公子家领兵攻打宋国，在大棘大败宋兵，并俘获宋将华元。宋昭公得知宋兵大败，主将被俘，连忙准备了百辆兵车和装饰齐全的四百匹战马，送往郑国赎回华元。可是，宋国的车马尚未来到郑国，华元自己就已经逃回宋国了。

不过楚庄王不相信华元自己逃跑的说辞，执意给郑以教训，郑襄公急忙派执政大臣公子宋去晋国借兵。晋国收到求援后，派荀林父为将，领兵援郑。楚军见晋国派了兵支援郑国，又移兵攻打陈国，郑国就此解了兵危。事后，郑襄公在黑壤（又名黄父，山西沁水西北）与晋国结盟，奉行向晋背楚的政策。

七年后，也就是公元前597年，楚国再次攻郑，晋国与郑国已然结盟，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于是晋景公让荀林父任大将，先轸的孙子先榖为副将，率领兵车600辆，前去援郑。

不过等到援兵到了黄河岸边时，郑国已然投降。郑国投降可并不是郑襄公贪生怕死的结果，相反，襄公率领郑军曾与楚军经历过数日血战，可以说是完全等到郑国都城新郑城中弹尽粮绝之时，郑襄公才光着膀子，牵着一只羊出城投降。

这场战争可以说是当时楚国进攻中原的重要一战，当时楚国朝臣认定郑国完全是墙头草两边倒，对楚国不忠诚，楚庄王就应该乘机攻灭郑国，但楚庄王却担心人言可畏，而放弃了灭郑的最佳时机。之前我们曾讲过楚国是与南蛮通婚，文化相互影响，后来形成与中原地区迥异的荆楚文化，那么，在这样的文化熏陶下的楚国国君何以畏惧舆论呢？

原来这个楚庄王啊，是一个特别崇尚中原文化的国君，曾经陈国国君请求楚庄王出兵，帮助自己自己讨伐反叛的公子徵舒，楚庄王在攻破陈国都城后，想趁机将陈国吞并掉。结果楚国的大夫申公巫臣就笑话楚庄王，说楚庄王是“蹊田夺牛”，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别人的牛踩了你的田地，你不让别人赔偿田地，却把别人的牛给没收了，是不符合礼数的事情。

这个申公巫臣也不是什么好人，他觊觎庄王的妃子夏姬的美色，当初楚庄王将夏姬纳入后宫的时候，巫臣就极力反对，说这不合礼数，后来巫臣甚至还将夏姬纳为己有，并且背叛了楚国，跑到晋国去，帮助晋国扶持吴国，使得吴国成为楚国的祸患。由此可见，巫臣用“蹊田夺牛”来奚落庄王，本身可能就带着居心叵测，不过崇尚中原文化的庄王，完全没察觉，就认定了整个事情确实不合礼数。所以在征伐郑国的时候，楚庄王时刻在反思，他觉得郑国附庸晋国或者楚国，是别人自己的选择，在国与国之间，这个也是正常的外交交往。如果因为郑国亲附晋国，就将郑国攻灭，是不合礼数的。

再加上当时这场围城仗一连攻打了半个月，郑襄公都始终命将士和百姓登城坚守城池，等待晋师救助。在双方进入僵持阶段时，久被摧残的郑国城墙崩塌了一面，当时郑襄公和城中百姓都以为郑国将灭，于是一股悲壮凄凉的情绪迅速在城中蔓延。楚庄王听闻城中哭声动天，竟起了恻隐之心，虽然朝臣们都说这乃天赐良机，不可错过，但楚庄王还是命令撤兵后退十里，等到郑国修缮城墙后再做进攻。这个举动和当年的宋襄公有几分相似，之前是宋襄公礼让楚军，现在可以算做楚国给中原诸国的还礼了。所以在郑襄公投降后，楚国最终并没有灭掉郑国。

楚庄王这个决定，最终还是给楚国带了好处的，郑襄公在位的时期，郑国完全成为了楚国的忠实附庸国，并将自己的亲弟弟公子去疾送去楚国作人质，还多次帮助楚国与晋国开战，成为楚国突进中原的先锋军队，楚庄王可以说并不亏。后来孔子评价楚庄王，都说：”贤哉！楚庄王！轻千乘之国而重一言。

而另外一边，晋国主将荀林父发现郑国已然投降后，就决定退兵，可副将先榖却擅自带领了一队兵车渡过黄河去追击楚军，荀林父在军中的威望不高，部将分为了两派，一派准备随主将回国，一派准备随副将渡河作战，无奈之下，荀林父只好下令：全军渡过黄河。

于是两国军队最后战于郑国的邺城（今河南省郑州东）郊外，交战不多时，晋军就溃不成军了，荀林父为了保存实力，下令撤退，并说：“先退过黄河的有赏。”众军士听到后，争相上船，为了争取早渡黄河，先上船的人甚至用刀砍掉攀船舷人的手指，据传说掉落在船中的手指多得可以用手捧好几捧。

楚军取胜后，楚将建议收取晋人的尸体，叠起来以彰显武公，但是楚武王认为武公是用来禁止强暴、消弭战争、安定百姓、丰富财物的。现在让两国士兵暴露尸骨来夸耀武力，并不能消弭战争，于是命令在黄河边祭祀河神，修建先君神庙，报告胜利，然后归国。邺之战后，楚庄王饮马黄河，进逼中原国家，迫使郑、许归附，继而灭萧，又攻宋并使其与楚媾和，这样，中原主要的小诸侯国皆背晋向楚。不过因为遭到了以晋为首的中原诸侯的抵抗，楚国终未能控制中原，可以说控制了南中国，影响了中原，因此史上将楚庄王列入了春秋五霸。

公元前591年，楚庄王去世，共在位23年，楚庄王在运用战争手段时，能较为清醒的使战争与政治不脱离，是一位懂得战争与政治辩证关系的军事统帅。在他的统治下，楚国政治、军事、经济势力都达到了顶峰，楚文化也彻底发展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