茸茸：
作者：巧黛
2017.6.26
茸茸是一只小猫，除去额头上的三个黑点，它浑身雪白雪白，因此，我们又叫它“三毛”。
茸茸的笑话很多，总是自作聪明又常常弄巧成拙。“娇憨”这个词仿佛是专门为它发明的。
家里的香肠怕它偷吃，故放在厨房的桌子抽屉里。茸茸耐心地等到天黑才下手。它喜滋滋站到桌子上，流着口水用一只爪子从抽屉缝隙里往外刨香肠。眼看香肠到嘴，“啪！”灯亮了，原来是姐姐到厨房拿水果，茸茸吓得屁滚尿流地逃，不料，一只爪子卡在抽屉缝里，整个身体吊在半空中，疼得它哇喵哇喵地叫！
家里养猫时，我还小，不懂事，喜欢恶作剧。一次，我拿了一根长橡皮管子，恶作剧地在茸茸面前晃了晃。茸茸可能本能地以为那是蛇，不由地惊恐万状，居然跳到天花板上转了一圈！和耍杂技一样！我都纳闷，它怎么爬上去的。看来猫的本能很厉害呢！从此，它吓得三天不敢进我做恶作剧的房间。
茸茸不仅娇憨，还有点小聪明。
通过观察，它迅速地学会了门把手的用法。
夜里，我们怕它闹，会在洗手间里安排好它的吃喝拉撒，然后把它关在洗手间。它则在我们睡着后，自己转动门把手出来逍遥。
它的饭通常放在冰箱冷藏室里。如果饿了，它会跑来对我喵喵叫，然后把我带到冰箱跟前，然后坐下，表示：“我饿了，我要吃饭！”
我记得小时候，一日我情绪不好。此时，茸茸正眯着眼，卧在沙发上。我对着茸茸诉说了自己的心事。茸茸起先没注意，但渐渐地，它发现事态不对，睁大眼睛，开始极为认真地听我说话。它一字一句地听，目光炯炯。等我说完，它凝视着我，歪了一下脑袋，表示理解和安慰。我能感到，它的眼神在跟我交流，它听懂了。然后，它低头思考该怎么办……它用尾巴尖敲着沙发……敲了几下后，它站起来，走到我身边，默默地用湿湿的小舌头，舔了舔我的手……
我的眼泪一下子流下来……
……亲爱的茸茸啊！……亲爱的茸茸！……
有时猫是比人类更好的朋友！
茸茸很忠诚！
当时，我们住的是平房，所以对茸茸是采取放养的方式。茸茸可以自由地到处玩。它在野外追逐花蝴蝶，逮小蚱蜢，捉小麻雀……整天在大自然的怀抱里淘气！到吃饭的点，我用小勺子“当当当”的敲猫食碗，开饭的声音就在方圆一、两公里的范围里回响，茸茸听到，就欢喜地跑回来吃。茸茸过上了最幸福的日子，既自由又不缺饮食。
可是突然有一天，茸茸再也没回来。家里人四处找都没找到。当时我觉得茸茸真是没良心，难道家里吃得还不够好吗？是不是投奔到别人家去了？
……
可是有一天，茸茸突然回来了！它风风火火地跑进屋，仆倒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气，肚子一起一伏一起一伏，休息了好久好久，在脖子上还勒着一根挣断的绳子。
我们猜测，是别人家的小孩绑架了茸茸，要养茸茸，茸茸却一直眷恋老主人，伺机挣断绳子逃了回来。
唉！……亲爱的茸茸啊！……亲爱的茸茸！……
随着生活的改善，我们家里从平房搬进了楼房。由于上次茸茸被绑架的教训，再加上楼房里各家各户不易辨认，我们对茸茸的放养改成了圈养，我们不让茸茸出门。可茸茸偏偏是个极度热爱自由的猫咪，它很眷恋以前自由自在的生活，想念可以追逐蝴蝶、蚂蚱、麻雀的日子。可它也很爱主人。该怎么办呢？茸茸很矛盾。
我发现这一段时间，茸茸变得格外忧郁，经常拿一种很低落很悲哀的眼神长时间地看着我和家人。仿佛有什么很重要话要跟我们说，仿佛再不说就没机会说了一样。估计对新生活不习惯吧！也许过几天就好了。
茸茸思想斗争的结果是——茸茸更热爱自由！于是在一天夜里大家都睡了，茸茸在每个家庭成员的脸上无比留恋地亲了一下，又无比留恋地看了看我们，之后，它从我们家二楼的窗户跳到外面，义无反顾地离开了养育它数年的家。
第二天，下了一场大雪……
我们一家四处寻找都没有找到。……
从此，我家再也不养猫了。
唉！……亲爱的茸茸啊！……亲爱的茸茸！……
三十年过去了，我依然记得茸茸。每次想起它总是五味杂陈，心里不是滋味。
我想念它，想念它用脑袋蹭我的脸表示亲昵的时刻，想念它冬天偎在我怀里我们彼此取暖，想念我抚摸它毛茸茸身体的感觉，想念我情绪不好时，它会默默地用湿湿的小舌头舔舔我的手。
奥黛丽•赫本说过：“我认为养一个动物，可能是你能够拥有的最纯粹的感情。没有人，也许很少有小孩可以这样无所要求地陪着你。它们只想活着，吃东西，它们完全地信赖你，如此脆弱。它们的脆弱让你完全敞开心扉接纳它们。”
确实，茸茸是曾经给了我一段最纯粹的感情。有时我想，宠物带给人类就究竟是快乐更多一些，还是痛苦更多一些？想了很久，也没有得出结论。
我会永远记住茸茸，那只为了自由，抛弃了一切的猫咪。
写到这里，我已是泪眼模糊了，在模糊中，我仿佛看到茸茸——那只小白猫从远方缓缓地向我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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