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闲气定的气象》 - 冯学成

本篇选自冯学成先生述著《禅说庄子--齐物论》，源自微信公众号：龙江国学书院。图片出自赵文竹先生禅画系列。垫乐为音乐专辑《庄子》之《大地的箫声》。

神闲气定的气象

冯学成  龙江国学书院

我们在社会上生活，与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有大智慧的人，也有小聪明的人。大智慧的人，怎么去感觉他？这里面说“大知（智）闲闲”。什么是闲？悠闲、空闲，无所事事，大肚能容，他是虚淡无是非的。人心一有是非，人就紧张，肾上腺素就开始释放，马上失去了神闲气定的感觉。我们读诸葛亮的《诫子书》：“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只有达到这样的境界，你才有“闲闲”的感觉。我们心闲无事，把顺眼法、顺耳法、顺心法练通了，心里面就无碍。无碍就是大通，大通于无碍，心里是大公之心。既然是大公之心，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人，自己就心安理得，自然就处于一种闲逸的状态，心就自然得闲。没有那么多救火车、救护车的声音，没有刺耳的呼叫声在心里激荡，那就是闲。

我们要优秀和高明起来，一定得有这么一种神闲气定的气象，要有淡泊虚无的气象，这样的气象非常舒服。我有一天给王绍藩老师打电话，想要说的，还是那句老话，希望他老兄得养，别这么累，要闲下来。因为“大知（智）”一定是“闲”的。日理万机而不起一念，“治大国若烹小鲜”，悠闲自在，从容而料理天下，这个才有大智慧的感觉。
 
“小知”就不一样了，“小知间间”。什么是“间”？间隔，有区分，有是非，削尖脑袋，眼睛里面总是在权衡、在审视、在称量，这个就是“小知间间”。小聪明的人走到哪里，他的话都多，他的是非也多，这也看不惯，那也看不顺，这也不行，那也不是，所以是“小知间间”。

“大言炎炎，小言詹詹”，什么是炎炎？熊熊烈火一目了然，烈火之下，万物皆焚，没有你说话的余地，没有你存在的余地。在祖师爷面前，还轮得到你发言吗？你不可能说话了，他的气势、他的威风都让你不敢吭声。就像我们有的公务员走到大领导的面前，还有说话的份儿吗？大领导的话就是“大言炎炎”，谁敢说个“不”字？“炎炎”，是很有气势，很威风的。如果我这里在发言，别人心里面在嘀咕，还敢和我顶嘴，还敢提出不同的意见，乃至于反面意见，甚至还敢批判我、批评我，那我肯定就没有坐在“大言”上。另外，“大言无言”，我们在看老庄语言的时候，一定要留意背景，大言无言，高明的人只要坐在这里，你也就无话可说了。身教重于言教，圣人垂衣裳而天下治，就坐在这个地方，不需要说话，下面的人全部得到教化、得到改造，这个就是大人、大言的分量。

小言就不一样了。“小言詹詹”，啰里啰唆，是非不断，老是要去求证，老是要找理由，老是要说明这样、说明那样。那是“小言”，在是非之中肯定是“小言”，在麻烦之中肯定是“小言”，在利益面前要去争、要去夺、要去斗，这些都是“小言”。“小言”关注的是个人利益，眼浅皮薄，言不及义。所以，与其在这上面耗气，不如留来养精神。养精神最好，不说话最高，千万不要把自己放在“小言”这么一种状态之中。哪怕有的人觉得自己义正词严，说的都是天下国家之事，但是你听他讲的内容全是“小言”，对国家民族真的有利吗？对众生真的有利吗？未必如是。有的是用“大言”来包装自己的“小言”，这样的人也不少。但是我们仔细听，一个是“詹詹”，一个是“炎炎”，就可以感知，可以仔细观察一下，是不是“大言”，是不是“闲闲”，是不是“詹詹”，是不是“间间”，相互对照这几个参数，通过不同的角度来审视他，就可以对一个人修为的情况清楚无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