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修行的究竟方向

困扰我们一生，甚至穷一生之力去解决，却感到盘根错节无从下手的难题是什么？那个答案就是情绪。人们倾尽一生的时光都在努力把让人感觉难过的心情，试图换成让人觉得好过一点的心情，这个方向是究不究竟呢？

原文：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舍利菩提乃在受想行识炽盛的当下得到的。舍利子就是你的真心，菩提也是你的真心，它们都是在受想行识炽盛的当下得到的，而不是离开色受想行识才能够得到。

        色受想行识就是生活的自然感应，对吧？因见色而里面有感觉是不是自然感应。你逛过一条街看到各种百货公司、各种店面，你没有感觉吗？你没有感觉人情的温暖、人间的温暖吗？你会有感觉啊。你走过一个滴水冰冷的山洞，你也会有感觉啊。如果上面还有坟墓的话，更有感觉啊。

        色受想行识就是指生活中感应出来的各种自然的觉受。而“空”就是对那个感应没有任何染着的一个真心。它只是像弦一样震动的能量，微微的震荡，我们为什么要给它下那么多意义来捆绑自己？实际上没有必要。

        真心不是离开生活的，所以说色受想行识，不异空。空，也不异五蕴。生活中观照五蕴炽盛的时候，气机自在，你要看得到它的自在。不过问题是对你来讲一个困难，初学的困难，就是他常常会告诉讲师说，可是我看到的都是心情，对吧？或者有人会说我已经在观照我的实相，为什么我还是感觉这么痛苦？那你就是看到你的心情，你看到的不是实相。看到实相就像按摩一样，好像一个按摩肩膀的按摩棒，嗯嗯嗯…在身上，你看到的里面是畅然、是愉悦的，是一种自然的律动，像内在心中有另外一首旋律的一个跃动。

        所以它色受想行识，它的爱恨情仇编织不上去，他观照到气机自在，当下那一刹那就是菩提。菩提不用等到上西天，所以你不需要消灭，不需要拂拭，而不需要像神秀说“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有没有？神秀的意境就是那个弦不能动，一动它赶快给它捏住，捏住！不要让它动。他是走这个意境。六祖说“本来无一物”，就是说这个弦上面只是震动，它是没有贪嗔痴爱，所以他说“本来无一物”，它是不需要做任何动作的，所以也没有必要放下。说把心放下，有没有？实际上是不需要，你只要观照清真实相，没有所谓放下这个步骤，没有的。

        色受想行识，这个五者呢，之所以被称为“蕴”，是因为它所指的正是蕴藏在我们胸膛内，那一些看不见的气血活动、能量的活动，你所谓的情绪的活动。里面有一个能量在动，你就感觉你情绪在动，好像同一件事情，所以才称为“蕴”。简单地说，蕴就是气，是能量在里面的动态。蕴就是情绪。

        例如当一个喜欢跑车的人，在路上看见一辆喜欢的跑车的时候呢，常常会在他的胸膛内，泛起一阵阵的兴奋的气血，有没有？他就一直看，那个气血越盛，他就追着它一直看一直看，如果它晃过的时候，他竟然没有感觉，他是不太在意他看不看的啦。但是如果内在的晃荡一直在，他就会一直看一直看。

        此时这一阵阵隐藏在胸膛内波涛汹涌的气血，乃是因那一部美丽的跑车的形色感应而起的。所以这股气血我们就叫它为“色蕴”。此刻因色而起，而正蕴藏在哪里啊？在你的胸中。

        只有隐藏在内的才能够叫做“蕴”，外面的那一部车子只能够叫做“色”，而不能叫做“色蕴”。这个“蕴”就是已经在你身中了，已经成为情绪，我们才叫蕴。

        但历来诸多学者将“五蕴”解为身外的事物。例如色蕴解为外在事物的形色；或受蕴解为外在事物加诸在我身上的种种；或识蕴解为对外在事物的种种分别，等等。所以“色不异空”就被解释成一切外在的形色都是假的，都是暂时的，它不能永远存在的，所以我们应当不要对它太过于在意等等这样的解释方式。可是作此解释恐怕违背了先圣先贤的本意。因为“蕴”这个字实在是指在内，而不是指在外。圣贤心学的根本呢，指在这个内在的五蕴来下功夫、来做认识、做观照，而不是在外在的诱因上来下功夫。没有错，外在都会是感应源，可是感受到情绪的挂碍是在内还是在外啊？就是在内。那个挂碍在内，就不在外面了。

        如果说挂碍是在外面，譬如说我在意的是这一部名车，我很想要要它，它在我面前我很挂碍，它开走了，它不在了，那我应该挂碍是没的。可是它开走，挂碍呢？还在。可见挂碍在内它不是在外。因为觉知的心是在内，而不是在外，解在外的叫做解在【理】上的一种解释方式。解在内的叫做解在【心】上的一种解释方式。这一个内外之意，看来虽然只是毫厘之差，但却攸关这个圣贤心学的根本所在；更攸关我们修为是不是能够得以成就的一个关键。所以我们不得不在这个地方加以申辩。

        总之“色”这个字，指的是人们因外在的种种形色的刺激，而在胸膛内所引发出来那一股气血或情绪。我们特别指胸膛，我们不讲脑袋。为什么？因为脑袋你会说放下吧放下吧，可是有一个感觉说兴起吧兴起吧，有没有？它是跟你作对的。最后让你挂碍的是脑袋还是感觉？是感觉。脑袋一向都是很清明的，脑袋说不行，放下吧！有没有？你会一直这样子告诉自己。感觉呢？一直升起，一直升起，跟你唱反调。那个感觉在哪里呢？就在我们的胸膛之内。

        同样地，“色受想行识”这些字，也是指人们因内外各种刺激，而在胸中所引发出来的那一股气血或情绪的这些感受来说的。简单地说，五蕴虽然名词不同，那也只是为了表达引发出那一股气血感受的来源，它或者有所不同。然今姑且不论这一个气血是因何而起，但是呢，当它最后积蕴在我们的胸膛的时候，其实是同样都是一种气机的变化，一种能量的变化，一种微微的感觉在起伏，在冲荡，就是这样而已。这一点则是完全相同。色蕴进来也是感觉嘛，受蕴进来还是感觉嘛，想蕴进来还是情绪嘛，这点是一样的，到变成情绪的阶段，反正都是情绪嘛。情绪反正都是气血嘛，这一点都是一样的，所以后面才会说，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如果有人问，一个人的一生之中有什么难题，可能会令他穷一辈子的精力都无法顺利解决，有什么事情？如果有的话，那个就只有存在你自己胸中的那一股情绪，这个是你一直无法解决的。而且你一直误以为要解决这个东西是往外去努力的，方向的彻底错误，所以永远也没有办法解决。

        试想，人们一生所做的努力不都是想要避免那一些令他觉得难过的心情，进而去换得那一种令他觉得满意、觉得好过一点的心情？各位是不是这样？为什么你要买房子啊？因为住进去的话心情肯定是不错。租房子肯定是心情不太好的，对不对？一直租然后钱一直被剥削，你就觉得心情不太好，而且我觉得好像没有什么安全感。因为我要得到安全感，因为我要让我心情好，所以呢，我要上这个班、上那个班、我投资这个、投资那个，不是这样子吗？不然你为什么呢？你投资是为了让你心情不好吗？不会的。就是为了要好心情嘛！

        所以你为什么管小孩子这样、管小孩那样呢？有时候管不一定对，有时候当然大半是对的，有时候不一定对，可是你为什么还是这样管呢？因为他照我的话，我的心情是稍微好一点。不过换谁心情不好？换他心情不好。不一定对，反正就是你认为是这样啦。

        大多数的人就是为了这个缘故，所以日日夜夜奔忙不止。为了我的心情，我想得到那种心情不能满足，我奔忙地不得了。但几乎所有的人，直到奋斗到人生最终点，这个情绪上的问题仍然是没有获得妥善解决。因为大多数的人只是往外追求，却不知情绪发生的地方根本它就不在外面。而且是一种盲目，不一定跟外物有关。所以一切外在的追求，都只能够暂时治标，丝毫得不到治本的效果。这个就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尽管他现在已经努力到非常非常地丰衣足食了，但是天天仍然还是生活在忧虑、恐惧或烦躁之中的原因，就是因为方向是彻底地错误。照理讲，我们丰衣足食是不是应该每天很快乐逍遥啊？理论上是，可事实上是不是？没有。越多钱的烦恼好像没有比我们少。

        那么情绪到底是什么东西？说穿了情绪不就是我们胸膛中常常有一股气血在起伏变化吗？不就是这样吗？虽然它的原因来自于色受想行识，原因不管它了，反正是成为情绪，反正就是胸中的微微的变化。这一股积蕴在胸中的气血，如果要探讨它被诱发的内外成因，大约可以分成五大方向，就是色受想行识。但是如果探讨它被诱发之后，最后在哪里逞威呢？那么只要你细心往内观察，可以发现它就积蕴在我们的胸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