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坟冢假说：牧羊人的语言成为“世界通用语”

大家好，我是安森垚，让我们一起重新理解我们的世界和人类的文明。

无论你是否看过《圣经》，都应该听说过，大洪水过后，仅剩下诺亚搞个方舟带老婆孩活下来，所以后来的人类都是诺亚的后代，都说同一种语言。人类恢复元气之后，打算在两河流域，也就是如今伊拉克那边——修一个巨大的人工建筑——通天塔，用来和上帝示威。

上帝一看，这大洪水治标不治本啊，你们这么修早晚要捅我家厕所里不是？只要留下一个人类，他们就春风吹又生，你们不是要团结么——我偏不让——

于是，上帝让本说同一语言的人类，各说各话，人类瞬间变得不能交流，不能交流，别说修通天塔，三间大瓦房都盖不成了。

这也就是著名的“巴别通天塔”的故事，因为语言变得不通，人类开始逐渐分散到了世界各地，成为如今各个族群的来源，也是一切争端的开始。不得不说，上帝他老人家这一招玩的漂亮，直到如今，我们也在被这事所困扰。

传说是传说，现实呢？这一理论值得推敲么？人类真的曾拥有一种“原始语”么？

像之前所说，欧洲人在没有开辟新航路的时候，一直没搞明白南边、东边到底有多大，更是许久没和亚洲中、东部的民族接触过，随着“海上马车夫”荷兰的殖民扩张，一个名字超长的荷兰学者——马库斯·祖依斯·凡·博克斯霍恩，惊奇地发现，亚洲的波斯语和欧洲主流语言的诸多词汇，非常相似，我们就拿最易懂的数字举个例子。

不过这种事，学界里很多人也当成巧合并没多想。直到后来英国取代荷兰，成为日不落帝国，甚至占领印度的时候——一个一看就是贵族的英国学者——威廉琼斯，经过对印度的印地语、梵语深入研究后，发布了可以载入史册的——“亚洲学会3周年成立演说”。

在这个演说中，威廉琼斯指出，欧洲诸语言同梵语、波斯语之间，很可能存在一个“共同的祖先”——我们来看几个例子——（举例）

再比如，中国最耳熟能详的梵语音译词——阿弥陀佛，其本音amitabha，那个a是一个否定前缀，bha是“光”，和希腊语（phos）差不多（英语“照片”photo的词源），而中间的那个mita，正是如今英语中表——米、测量的meter的同源词——连起来为“不可测量的光”。

而阿弥陀佛的汉译是什么呢？没错，唐僧翻译的，正是“无量光”。

因为这一规律东起印度，西到欧洲，所以威廉琼斯为之命名为——原始印欧语。

在此之后，后起之秀的德国，更是涌现出一大批接力的语言学家，其中最为著名的，就是你从小就听过的“格林兄弟”。

哈？这两位不是写童话的么？实际上，雅各布格林、威廉格林两兄弟，本是德国著名的法学家，这俩人为了研究欧洲各地的法律，开始对语言产生兴趣，尤其是随后又对整个“印欧语”产生了巨大的研究热情，在研究过程中，他们顺便把一些搜集到的德国民间小故事改变出版，也就是著名的《格林童话》——他俩也没想到，自己以后会以“童话作者”的身份闻名于世。

格林兄弟发现了英语、德语、拉丁系语言、希腊语、梵语等语言中，一种极为明显的音系规律，（并把这个规律总结了出来）。秉承德国人的较真——语言学中的中流砥柱——《格林法则》问世了。

原始印欧语，被这种“数学”的方式证明后，仿佛印度、伊朗同欧洲人的关系，真的像巴别塔所言的那种“同源分裂”了，问题是，欧洲和印度这么老远的地方，如果有一种说着原始印欧语的“原始印欧人”，那么他们的老家在哪里呢？ 

不久，考古学上就来了猛料——以黑海以北地区为核心——东到伊朗、印度——西到西欧、南欧，人们发现了一系列结构、陪葬品极其类似的坟冢，至于这个陪葬品是啥，我先卖个关子——

总之，类似遗址自7000年前开始，直到4000年前扩散到中亚、西欧，他们用了3000年的时间，从区区之地，成万乘之势。

当然，最后给印欧人学说盖棺论定的，自然还是生物学上的研究，（通过Y染色体的检测，我们可以找到一个族群最原始祖父的基因型。关于单倍群寻亲的故事，咱们下节课会深挖）。目前看来，印度、伊朗直到欧洲的各个族群中，父系基因基本为单倍群R，也就是说，基本可以证明，他们的大多数人，都拥有远古时代的“一个爸爸”。

无独有偶，在分子生物学以及语言学上，又发现了一个东侧的的人口扩散——语言学家发现，疑似匈奴遗民——在西伯利亚的叶尼塞河流域土著的语言，和美洲土著的纳-德内语系，拥有高度的相似性。

随后，分子人类学也发现，亚欧大陆东北部居民常见的父系基因，几乎和整个美洲，都是单倍群Q，也就是说，美洲人，都是从亚洲跑过去的。

其实，如果你看一下所谓印第安人、玛雅人的长相，就能发现他们本就颇似“黄种人”，这一特性早先年还被一批网络谣言说成是“殷商后裔”，其实，早在殷商成立之前7000年，这群人就已从亚洲走到了美洲。

不对啊，你之前不是说，中国东边是茫茫太平洋么？不是过不去么？我们还是来个测距——这个地方，最近出名的黑龙江鹤岗——你会发现，从它连到美国的飞地阿拉斯加，仅仅只有4000公里出头——啥概念？

鹤岗人不在老家住，但不是喜欢去东四省海南度假嘛——好——一条线连到三亚——3700公里。

没错，如果单说直线距离，黑龙江到三亚，和到美洲大陆是差不多的，因为在北边，亚洲和美洲伸出了友好之手，差一点，就连在一起了，真是遗憾的很。

然而，在大约12000年前，地球迎来了距今最近的一次大冰期——末次冰期，在这一期间，南北半球都出现了巨大的冰盖，海平面也迅速下降，亚洲和美洲之间的“白令海峡”消失，成了一个“大陆桥”。

就在这个时候，亚洲北部的大量族群，开始向东迁徙，走向那个寒冷至极的“大陆桥”——上天也没有亏待他们令人敬佩的冒险——一个丰饶的美洲大陆，正在等待着他们。

这群人在美洲最具代表性的文明，就是曾被吹上天的神秘——玛雅文明，眼看着地球都要装不住，要和外星人交流了——

如果我们看一下地盘——你就会发现，玛雅加上另外两个“帝国”阿兹特克、印加，美洲的三个“原生帝国”，加一起还没有美洲20分之一大。

而且，自美洲人被欧洲的殖民者全部占领之前，他们虽然天文巫术满天星，却仍然是基本没有金属的石器文明，按游戏的说法，那就是加点加偏了的废号。

美洲土著为啥那么惨？你不是说地理决定历史么？这么好一块土地，他们咋就没变成“美国”呢？

关于这个谜底，我们就要从印欧人的坟冢里去找了——还记得我说的印欧坟冢最为统一的殉葬品么？

那就是——马、车。

在印欧语系的语言中，“轮”这个词，有着极高的共通性——没错，你可能不会相信，梵语词汇“脉轮”——也就是火影忍者里的“查克拉”，竟然和英语的cycle（周期）是同源的。

学界一般认为——印欧人是人类中最早驯化马的族群之一，也是最广泛使用战车——并用马驱车的族群——

狩猎靠森林、农耕靠大河，而印欧人活动的区域，正好是欧洲到东亚之间的半湿润草原带，狩猎和农耕都不适合——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游牧，简直就是必然的选择。

既然游牧，就是拖家带口甚至还有帐篷，而印欧人的南边，还正是两河流域的文明大佬（亚述、巴比伦等），青铜文明很快影响到他们，他们用金属制品加工除了完美的的轮子、车轴，人类的机动性，也可以说是划时代了。

随着印欧人的扩散，整个亚欧大陆都开始有了这种高科技，中国也不例外。

在希腊史学家希罗多德的描述中——草原上的印欧牧民在传递首领时——兄弟一个能举起燃烧的杯盏，一个得到了战斧，一个拾起了车轭。分别象征祭祀、战争和车轮，和我前面聊过的考古，如出一辙。

战争，没错——这个印欧人绝不是“巴别塔”故事中说的被上帝迫害的白莲花，无论是印度人还是希腊人、罗马人，他们的神话中，都有一个四处“留种”的男性大家长主神，充满了英雄的战争和征服。

所以——在印欧人扩散之前，亚欧大陆上本就居住着大量的其他民族了，如今印欧语系的各个语言中，仍有着大量找不到源头的词汇，现在想来，它们的来源，应该都是被印欧人碾压于车轮下的滚滚头颅吧。

印欧语系中最主要的语族，有英语、德语以及北欧诸语为代表的“日耳曼语族”、以俄语、波兰语、南斯拉夫诸语为代表的——“斯拉夫语族”、以意大利语、法语、西班牙语、葡萄牙语为代表的——“罗曼语族”（拉丁语族），光这三个语族在殖民扩张后——其分布之广，就算本来国土辽阔的中国，都显得如此紧张。

美洲人发展上万年，都没能发展出合理的运输工具，他们靠着人抗脚走，一天累死也就能走个10公里。北美洲庞大的平原，却没有一匹马、一匹骆驼。

所以——那三个“帝国”最后也仍蜗居于美洲山地的狭小空间。面对欧洲殖民者的坚船利炮，以及致命的传染病，他们束手无策。

没错，美洲人太安逸了，亚欧大陆的病毒，他们完全没有抗体，而旧大陆的我们，早已百毒不侵。关于这一点，我们以后会细聊。

偌大一个美洲，就没啥能拉车的动物了么——倒是也有——就是这个小可爱——羊驼兄，可是这货力量实在是有限，而且南美人——还会把它做成烤串。

没错，现在的一切后果，都可能是美洲人祖先自己造的孽——你可能不会想到——马、骆驼等物种，本是起源自美洲土著动物，亚欧大陆反倒是他们的第二故乡。

正是在人类逐渐迁徙的末次冰期——大量的大型动物开始莫名其妙的灭绝掉，而这个分布也非常好玩——在北美洲就有33种灭绝；南美洲有46种；澳洲有15种；欧洲有7种；南非洲——只有区区2种。

这一灭绝的数量和距离非洲距离完全成正比，实在是太过“巧合”了——我们只能认为，旧大陆的各个物种，对于人类这种看似弱小，但是却狡猾至极的族群，避之不及，只有澳洲、美洲这种隔绝的地区，从未见过这种奇怪的大猴，本来想开餐，或者是友好的打个招呼——

大家应该能料想到了，他们的下场，可谓是极其惨烈，就在2万年前，这里还分布甚广的美洲马、北美骆驼、刃齿虎，彻底地和自己的家乡说再见了，只留下那些远在他乡的同胞。

当人，在万年后，马儿们的同胞，竟然来“报仇”了，只不过是随着欧洲人的铁蹄。

印欧人和美洲人，同样作为两个成功扩张的民族，却有着极为不同的命运，一个“驯化动物”，一个“干掉动物”——隔离的他们在温柔乡，一手好牌打成了渣渣，俩王把四个二带出去了。

合则生、分则死，世外桃源固然美好，但是在鲜血中浇灌出的族群，却成为了最“成功”的族群——

美洲也从人类的“新东方大陆”，成为了殖民时代的“新西方大陆”。

如果按照大型动物的灭绝路线，无疑是为人类走出非洲，提供了更为重要的证据。不过你看，南非洲和美洲，一个是人类的起源地，一个是人类迁徙的终点，却都没成为文明的主舞台。

亚欧大陆何德何能，作为一个“中间点”，承担了如此的人类文明之光呢？下一课我们再看。

好，本节课到这里就结束了，如果大家在学习的过程中，遇到了问题，欢迎留言与我进行互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