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课
非先王之法服不敢服，非先王之法言不敢道，非先王之德行不敢行。
法服，法度之服也。《左傳》曰：「衣，身之章也。」又曰：「服之不衷（正也），身之災也。」鄭氏曰：「法服，謂先王制五服。」唐明皇曰：「服者，身之表也。先王制五服，各有等差。言卿大夫遵守禮法，不敢僭上偪下。」
《尚書·益稷》：「帝曰：“予欲觀古人之象，日、月、星辰、山、龍、華蟲（雉也），作會（會，繪也。）；宗彝（彝，yí，酒樽。宗彝，宗廟彝樽也。孔傳讀為「作會宗彝」，謂宗廟彝樽亦以山、龍、華蟲為飾），藻、火、粉、米、黼（fǔ。《釋器》云：「斧謂之黼。」）、黻（fú。兩己相背）絺（音吃。葛之精者曰絺）繡。以五采彰施於五色，作服，汝明。”」孔傳曰：「天子服日月而下，諸侯自龍衮（gǔn，衮與卷古音同。龍衮，龍卷衣也）而下，至黼黻，士服藻火，大夫加粉米。上得兼下，下不得兼上。」（李按：孔傳十二章內，無有宗彝，粉米為二。宗彝實為裳之一章，而粉米即為白米）邢昺曰：「此古之天子冕服十二章，以日、月、星辰及山、龍華蟲六章畫於衣，衣法於天，畫之為陽也。以藻、火、粉、米、黼、黻六章繡之於裳，裳法於地，繡之以為陰也。日月星辰取照臨於下，山取興云致雨，龍取變化無窮，華蟲謂雉，取耿介，藻取文章，火取炎上以助其德，粉取絜白，米取能養，黼取割斷，黻取背惡向善。皆為百王之明戒，以益其德。諸侯自龍袞而下八章也，四章畫於衣，四章繡於裳。大夫藻、火、粉、米四章也，二章畫於衣，二章繡於裳。孔安國蓋約夏殷章服為說，周制則天子冕服九章，象陽之數極也。案鄭注《周禮·司服》稱“至周而以日月星辰畫於旌旗，所謂「三辰旂（qí。旗有衆鈴以令衆也。）旗，昭其明也。」”」又云：“登龍於山，登火於宗彝，尊其神明也。”古文以山為九章之首，火在宗彝之下。周制以龍為九章之首、火在宗彝之上，是“登龍於山，登火於宗彝”也。又案《司服》云：“王祀昊天上帝則服大裘而冕，祀五帝亦如之，享先王則衮冕，享先公、響、射則鷩（bì，赤雉也）冕，祀四望山川則毳（cuì。獸細毛也）冕，祭社稷、五祀則絺冕，群小祀則玄冕。”而冕服九章也。鄭注：“九章，初一曰龍，次二曰山，次三曰華蟲，次四曰火，次五曰宗彝，皆畫以為繢（與繪同）；次六曰藻，次七曰粉米，次八曰黼，次九曰黻，皆絺以為繡。則衮之衣五章，裳四章，凡九也。鷩畫以雉，謂華蟲也，其衣三章、裳四章，凡七也。毳畫虎蜼（wèi，蜼卬（同仰）鼻而長尾，似獮猴而大），謂宗彝也。其衣三章、裳二章，凡五也。絺刺粉米，無畫也，其衣一章、裳二章，凡三也。玄者衣無文，裳刺黻而已，是以謂「玄」焉。凡冕服，皆玄衣纁裳。”又案《司服》：“公之服自衮冕而下，如王之服；侯伯之服自鷩冕而下；子男之服自毳冕而下；卿大夫之服自玄冕而下；士之服自皮弁而下，如大夫之服。”則周自公侯伯子男，其服之章數又與古之象服差矣。」
法言，鄭氏曰：「不合詩書，不敢道。」唐明皇曰：「謂禮法之言。」德行，鄭氏曰：「不合禮樂，則不敢行。」唐明皇曰：「謂道德之行」。
非法不言
周吳季札。封於延陵。故號延陵季子。聘魯。過徐。徐君好季子劍。口不敢言。季子心知之。為使上國①。未獻。及反。徐君已死。解劍掛其冢樹而去。從者曰。徐君已死。尚誰予乎。季子曰。始吾已心許之。豈以死背吾心哉。（八德須知初信季札掛劍）
釋辭。①上國。謂中國也。吳在春秋時為夷狄。故云。
蔡振紳曰。人之所貴者心。言者心之聲也。言而無信。不知其可也。季札之贈徐君以劍。未有言在先也。況徐君已死乎。乃竟割愛。掛劍於墓樹而去。且曰始吾已心許之。豈以死背吾心哉。落落兩言。千古不朽矣。
漢張邵與范式逰太學。告歸。式曰。後二年某日。過拜尊親。屆期。邵告母。具鷄黍候之。母曰。千里約言。爾何信之審耶。邵曰。巨卿信士。必不失期。母曰。若然。當為爾醞酒。至期果到。升堂拜飲。盡歡而别。（八德須知初信張邵待式。據搜神記有改動）
蔡振紳曰。距千里之遙。積二年之久。定一日之期。無怪邵母之不敢信之也。而邵則信之深。可為式之知己。亦由式之信德。足以孚之耳。卒能如其約。省其親。邵之信知己。可謂至矣哉。
漢范式與張邵為友。忽夢邵曰。我以某日葬。子能相及乎。式奔赴①。喪已發。柩不肯前。邵母撫之曰。元伯豈有望耶。移時。見有素車白馬號哭而來者。母曰。必范巨卿也。式至。叩喪而言曰。行矣元伯。死生異路。永從此辭。會葬者千人。咸為揮涕。執紼②引柩乃前。式遂留塚次。為修墳樹。乃去。（八德須知三信范式素車）
釋詞。①奔赴。疾趨以赴之也。②紼。音伏。ㄈㄨˊ。引棺索也。古送葬者。必挽柩車之索以助力。③塚次。墓所在之處。
許止凈謂、吾讀此傳。輒流涕不能止。歎古人朋友之交。相信以心。生死不渝①如此。書稱朋友之交止於信。范張二君。其信之極致者耶。誠後人之模範②。所當鑄金祀之。
釋詞。①渝。變也。②模範。製器之型。人之足為儀法者亦曰模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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