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3月27日,星期天的下午,我一个人在北京的出租屋里睡的昏天黑地,仿佛可以永无休止的睡下去,但我必须强迫自己醒来,昏沉混沌的意识会让人沉沦在虚无的幻境感到无望。可是当我醒来的那一刻,我突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生命里只剩下了巨大的空虚感,孤独的让人绝望。
而就在这时一条信息拯救了我,好梦说她下个月结婚。
我没有立刻回她,记忆的闸门被打开汹涌而来,我第一次感到记忆对于一个人来说如此重要,它无时无刻的潜藏在生命里,封藏在门后的另一个世界,一把名叫“怀念”的钥匙将它打开,那里充满阳光的味道,如童话世界般草长莺飞。
(一)
我们两家同在一个几十户的小村子里,我爸和好梦她爸是“战友”,是打牌的“战友”,既然是打牌,那为什么不叫“牌友”呢?
这事和我妈有关,我爸是村子里唯一一位医生,也叫“赤脚医生”,喜欢打扑克牌,虽然打一下午的输赢也不过是一盒五块钱的烟而已,但我妈不让他玩,我妈觉得玩大玩小赌博的性质是不变的,我妈能够意识到赌博这这东西跟吸毒一样,会越来越上瘾,怎么都不好戒掉,干脆直接扼杀在摇篮里。
所以每次我爸想玩扑克,好梦她爸都会以看病为由叫我爸出去,我妈自然知道他们的伎俩,但是看病不是一般的事,万一真的是看病,拦着的话自然是不好,所以我妈就先由着他们,等我爸长时间不回来的时候,我妈就知道他们肯定是打扑克,因为村子不大,不用费很多时间,我妈就能把我爸给揪回家里来,就这样,他们长久的和我妈做斗争建立起了革命友谊。
后来好梦她妈怀孕了,因为我爸有个书柜,虽说都是一些医书,连环画,小人书,算命看相的乱七八糟的书,但村子里人都不看书,所以我爸就成了村子里唯一的文化人,所以好梦他爸来请教我爸问该给孩子起个什么名字好。
我爸说,人生如梦,一场好梦,就叫好梦吧。
我和好梦1993年出生,属鸡,是同龄人,两家大人相处要好,所以我们经常在一起玩。
我和好梦小时候最常玩的一个游戏叫“过家家”,就是装成两口子过日子。
我们找来一堆的玻璃瓶瓦罐,破盘子拿来当餐具,找一个铁盆拿来当锅,拿用来削铅笔的小刀切各种采来的野花,野草,树叶拿来当菜肴,再在上面撒些沙子,土和碾碎的红砖粉当调料。
我们还拿着树枝做的筷子假装吃饭,把将要送到嘴里的草叶扔掉就当做吃掉了。
我说咱们结婚得有孩子吧。
好梦说,大人说亲嘴就会怀孕的,你亲我。
然后我就亲了她。
后来,我交了女朋友,我女朋友和我亲吻后害羞的问我,我的可是初吻啊,你呢。
我说,我也是。
我当然知道我没有说实话,因为我不确定,这没心跳脸红的吻算不算初吻,可是要是不算初吻的话,为什么我却永远也忘不掉呢。
那时的我们还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也不懂什么又叫爱情,我只知道我喜欢和你一块玩,你也喜欢和我一块玩,却要有模有样的学起大人,这是我们那时所希望我们以后的样子吗?
(二)
记忆里的家乡一直是水碧天蓝,离村子不远的西边有一条河,石子布满河底,在石头之间有水流的地方,会看到黑色的小泥鳅逆流而上,一条小鱼与一条小小的激流在搏斗,想想却觉得简单而又可爱。
我和好梦夏天洗澡,秋天捉鱼,当然澡也只洗了一次,从此我被她爸视为仇敌。
如果一个女孩子被一个男孩子亲过嘴,看光身子可能是这个男孩子的幸运,可对于我,却是厄运的开始。
好梦他爸经常刁难我,用武力胁迫我站在墙角,然后拿一个装着咸盐的勺子放在我嘴里叼着,咸盐不能洒出来,或者在我脑袋上放一瓶水,不能掉下来,我只得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在不对我造成人身伤害的前提下,还有其他各种刁钻古怪的整人方法,常常让我苦不堪言。
我内心很愤怒,想要报复他,但我怕他变本加厉的整治我,为了从根本解决祸患,我幻想过给他投毒,当然也只是想像他死了在心里爽一下而已,心有不甘的我只能另想办法。
那时我家里有一台影碟机,是我爸我妈结婚时买的唯一一件物品,所以村子里的人经常来我家看VCD,那不大的土炕沿上经常坐满了一排人,而一群小孩子则站在地上。
碟子有二人转,动作电影,也有林正英演的《僵尸系列》电影的碟,所以我想捉弄一下好梦来出口恶气,叫她来我家里看林正英的《僵尸系列》。
尽管我也害怕僵尸,但我还是壮着胆子和她一起看,很成功,她被面色苍白,长着獠牙的僵尸吓哭了,可是我丝毫的没有复仇的快感,反而心中充满愧疚,那时候我还不懂男孩子欺负女孩子不算什么英雄,只是看她不开心,我就会不开心。
为了让她开心,我叫来了一群小伙伴来玩“藏猫猫”(捉迷藏),有鸡鸡,伟哥(当然这绰号是在我们发育知道某种药物后起的),毛猴。我们经常在一片空地玩耍,那一片空地没有人家,只是有一堆一堆的柴火堆,全村子烧火做饭的柴火都堆在这里,每一堆的柴火堆都有空隙,跟迷宫似的,所以这里很适合藏匿。
因为经常会在那里玩藏猫猫,我在其中的一推稻草垛挖了一个洞,也叫窝棚,人钻进去后再用稻草把洞口堵住,根本不会被发现这里藏了人。
我带着好梦就藏在那里,在黑暗中是没有时间概念的,所以我们也不知道藏了多久,是不是到了该出去的时候,时间一长,我们就在那里睡着了,直到后半夜才醒来。
然而我们两家的家人却急疯了,四处找我们,以为我俩被人贩子绑走了,甚至都还报了警。
我们回到家后,两边家人都喜极而泣,但是高兴后反应过后,我爸阴沉着脸,问我干什么去了,像一个铁面阎王,知道原因后,我爸把我打了个半死。
孔子说“吾日三省吾身”,那时候还不知道谁是孔子,只不过小时候我的推理能力特别好,什么事都喜欢追溯源头。那这次为什么我会被打呢?
要不是我和好梦光着身子洗了澡,他爸就不会折腾我,我也不会找她看恐怖片把她吓哭,也用不着玩游戏哄她开心,最后也不会导致我被暴打一顿。
从那件事我就意识到了,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做恶事总会遭报应的,我再也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甚至是有求必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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