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减法 不做加法】
---山里人 韩非 BGM:Evergreen
我所在的周边几个自然村的外来村民,都是想清楚了,没有东西可以永远拥有才移居而来的。
当然,随着从山脚下越往山上走,你可以拥有的东西逐渐越来越少。一开始还有商店,餐厅。到后来,连手机信号都没有了,你能有的只有“山、石、林、木”。
几乎每一个去过我北洞“山里人”院子的朋友,都会犹疑:“这条路车都开不了,你确定会有人家吗?”我每次都说:“没关系踏实往前走,直到有三俩人家。”后来,我索性会提前说,走哪一条陡峭,都不够单行道的路。
那一条曲径,我每每都会驻足。今年夏天是我第一次路过,我停留在一处拐弯处,两侧年迈又怪陋的核桃树根茎遥远,但巴掌大的树叶,都交织在一起。特别像两军交战,扛大旗的将军引领头牌兵,怒目对峙,我就在侧面遥远的看着,他们勇猛得没有丝毫犹豫。
那一条曲径,就像两军之间那焦灼的最低安全空间。我的感性,总能在那想到曹操,看完千军万马交战,突然就感动了,下马就写诗:“幸甚至哉,歌以咏志!”自然的一个美好,就是能无声的启蒙人类。
走条路一年,就看完了四季。我对院子的原始保留除了一把锁和些许书,基本上没有做什么改动。尤其是院子的荒草,你去仔细观察都能感受到很多自然界的暗涌。
50平米的生态系统,既有一个已经被蚂蚁噬空的柿子树,又有几十种杂草丛生。它们的出现是有次第的,从矮到高,从蔓藤到枝干,湿苔藓的香气远胜过花草,野花的花期都有顺序。特别像一个party,有人第一个来,有人熬到最后,有人特隆重的亮完像就潦草离开,最后还有没忘任务播撒种子的。
有一次,我的朋友们来说草多招蚊子,要除草。结果蚊子们无法安家,这帮人最后都叮得很惨。
我还特想说一下那棵柿子树,几乎只剩下树皮,中间都被蚂蚁噬空,却活得无比有韧性。我嘱咐房东,树上留些柿子别摘,它是整个院子的色彩和生命力。
今年的一个暴风雨的夏夜,巨大的雷电把我震醒,实际上是桌上的瓶子和墙上的瓷片被震掉吵醒我。我站在窗边望院子,差不多十几秒的时间,外面的色彩跟灌了铅一样银黑。柿子树被风吹得树叶都要垂地,我心想这棵树肯定是要断了。我也被巨大的恐惧和耳鸣吞噬。
刚好读了一行禅师的“以心观心”,我将恐惧的心放逐,不去消灭也不去理会,就像我观测院子的树木一样,就把它放在那。过一会儿,世界逐渐平静。树叶和院子都柔和起来。我很平复,孱弱的柿子树无惧,花草无惧,虫鸟无惧,我又何需惧怕雷电的泡影?
2019.11.28 山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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