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鹤洋
小时候上学要穿过一条铁路,铁路通向哪里不清楚,反正是很远很远的地方,每次看到列车呼啸而过,很是羡慕车里一闪而过的人们,他们肯定是去到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没有繁重的作业,不用担心考试的成绩,也不用看大人的脸色,不用怕比你大的孩子的欺负。我没有钱买车票,路上也没有办法填饱肚子,所以,每当看到这条铁路,我就幻想自己是一只鸟,长途迁徙的鸟,自由自在,无所顾忌,没有负担,就顺着这条铁路飞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后来,再后来,我真的顺着这条铁路去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这里也临近一条铁路,站在高高的写字楼窗前眺望,总能看到一列列火车呼啸而过,不过,站在窗前看火车实在是短促又奢侈,一天大部分时间要埋在文件堆里,对着电脑敲字,或摊在椅子里构思,掰着指头算着月底考核的日子,祈祷自己不要垫底,担心做错事所以在领导面前总是像做了错事一样,害怕被排挤甚至抛弃,做着违心或是昧心的事。每到这时,我就幻想自己是一条鱼,藏在深深的水底,没有行迹,没有声音,也没有呼吸,只有7秒的记忆,只有新奇,不知悲喜。
当初我看着铁路想变成鸟飞向远方的时候,绝不会想到在远方,我会想变成鱼。
就像儿时不仅有痛苦的经历一样,成年人的压抑也并非成长后的全部。但可以肯定的是,无论何时,总会有没玩没了的作业,总逃不脱各种各样的考核,总要看一些人的脸色,总免不了忍受一些人的责难。鸟总有落向地面的一天,鱼总有浮出水面的一刻,我们之所以如此这般,正是因除了那些不堪和落寞,生活中还有更多的美好,并努力想把这些美好持续或变得更多。
飞鸟和鱼,一个是对未来的渴望,一个是对现实的躲藏,都无非是我们在想象中对生活的一点小小的反抗,在困顿时轻品一下那理想中的时光,然后再迎接生活本来的模样,毕竟谁都明白,水底不能久藏,远方,还有远方。
用户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