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听】78 西安碑林博物馆 | 怀仁集王羲之圣教序碑：三位大咖联袂打造的碑石

2023-05-25 04:30:5416:12 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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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马拉雅的朋友，你好。我是西安碑林博物馆的文物主讲人白雪松。今天我要跟你聊一件由李世民、玄奘、王羲之三位大咖联袂打造的顶级国宝文物《怀仁集王羲之圣教序碑》。

怀仁集王羲之圣教序碑

这方碑石高315厘米，宽141厘米，共1904个字。您可能会问，古人为什么要刻碑呢？最根本的理由还是因为纸和绢比较脆弱，难以保存长久，有一句话说得好，叫做“竹帛难存，金石永固”。碑石就像古代的硬盘，能够跨越千年，为我们保存先贤留下的信息。

在碑林博物馆中，这方《怀仁集王羲之圣教序碑》的身前摆放着颜真卿的《多宝塔感应碑》，在它的身侧，摆放着柳公权的《玄秘塔碑》，夹在“颜筋柳骨”之间的它，被称作西安碑林最“贵”的石碑！它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呢？概括来说就是，玄奘，也就是《西游记》中的唐僧的历史原型，从西天取经回来，唐太宗李世民给唐僧写了一封表扬信，这方碑石就是用王羲之的字，花了20多年的时间刻成的表扬信。

听到这里，您会不会有几点疑问：李世民为什么要给唐僧写表扬信?书圣王羲之是东晋人，已经逝世几百年的他怎么能死而复生亲自写字刻碑呢?一方石碑而已，为什么会花二十多年去镌刻它，难道是消极怠工了吗？

让我来为你一一揭秘。首先，咱们说说唐朝当时的背景。佛教在汉朝时期由印度传入中国，并在隋唐时期达到了巅峰。一时之间，名寺古刹林立，高僧辈出，玄奘法师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玄奘本名陈祎，洛州缑氏，也就是今天的河南洛阳偃师人。他是唐代著名高僧，法相宗创始人，被尊称为“三藏法师”，后世俗称“唐僧”。

碑石局部

这里我多提一句，“三藏法师”并不是唐僧一个人独有的尊称。《三藏》是佛教经典的总称。指的是《经藏》、《律藏》和《论藏》。《经藏》记载了释迦牟尼及其最早门徒的教义，《律藏》规定了佛教僧侣的戒律和佛寺的一般清规，《论藏》为佛教各派学者对佛教教义的论述解说。通常对一些通晓《三藏》的得道高僧尊称为“三藏法师”。

我们再说回唐僧，他13岁时，到洛阳净土寺剃度为僧。17岁起，他开始遍游四川、荆州、河北、长安等地，访求国内名师，遍读佛教经典。被称为佛门千里驹。他在游历过程中，深感佛学界对佛经教义的解释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便下决心赴佛教的发源地印度去，求取真经。

跟86版电视剧中的描述不同。唐僧并不是以“御弟哥哥”的身份，并在孙悟空等人的护送下去西天取经的。事实上，唐僧是在贞观元年偷渡去印度的。他并没有得到李世民的允许，也没有拿着所谓的通关文牒。唯一跟电视剧相同的是他确实经历了数不清的磨难，才抵达印度。到了印度之后，他遍访印度高僧，学习最高深的佛法，精通了梵文，并与印度戒日王会晤，得到优渥的礼遇。在戒日王的支持下多次参与佛教的辩论大会，战无不胜，并被尊为“大乘天”。

终于，在贞观十九年，唐僧携带佛舍利150粒、佛像7尊，佛经657部回到了长安，引起了极大的轰动，唐太宗李世民似乎忘了当年他阻止唐僧去西天取经的事情，对唐僧礼遇有加，不仅赐给他法号“玄奘”，还让他在国都长安的大慈恩寺翻译佛经。唐僧上表请求皇帝为全部经文作序，唐太宗李世民欣然应诺，亲自为唐僧的谢表和所译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做序，让太子也就是后来的唐高宗李治做记。唐僧也非常有礼貌的分别给李世民、李治两人写了回信。

所以《怀仁集王羲之圣教序碑》上面一共刻了五部分文字：分别是唐太宗李世民写的序，唐高宗李治写的记，唐僧给两人的回信，以及《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尤其是这部心经，据说它是观音菩萨和舍利佛的一段对话，可以说是大乘佛教第一经典，也是唐僧翻译的1335卷佛经中最为老百姓所熟知的。就算你不是佛教信徒，也一定知道其中的两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吧？

碑文“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这句话呀，可不是让你不要贪恋美色。它阐述的是万物本空的理念，原本是要使我们了解一切事物都不会永恒存在，教我们不要对万物起执念，而使身心不得自在。

不知道大家自不自在，反正主持刻碑的怀仁和尚很不自在，因为他面临着一个很大的问题——既然碑上的内容是由皇帝、太子、和唐僧三位身份尊贵的人亲自撰写的，那书写文字的人该找谁呢？是选择已经名动天下的褚遂良还是初出茅庐的颜真卿呢？

其实都不是，怀仁和尚选择了书圣王羲之！王羲之是东晋人，出生于门阀贵族，大诗人刘禹锡曾经写过脍炙人口的《乌衣巷》，“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其中的“王”指的就是王导、王羲之领衔的山东琅琊王氏。

出生于顶级门阀的王羲之有着一颗艺术家的心。他拜卫夫人为师，博采众长，摆脱了汉魏笔风，自成一家。在楷书、行书、草书三种书体上都有极高的造诣，被称为书圣。梁武帝、唐太宗都是他的超级大粉丝。尤其是唐太宗李世民喜爱王羲之的书法到了痴迷的地步，让人收集全天下的书圣真迹，将近三千页。他为了得到天下第一行书《兰亭序》，甚至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

这个事情还要从一位隋朝高僧智永说起，智永是王羲之的第七世孙。《兰亭序》从先祖传到了他的手里，在智永圆寂之前，又把这幅字传给了弟子辩才。按理说，李世民如果直接开口讨要的话，辩才怎么都得给呀，可是呢，唐太宗一琢磨，如果直接夺人所爱的话有点影响他的好名声，不好办呐。幸亏手下有个大臣叫萧翼，帮他解决了问题。

原来呀，萧翼装扮成了一个落魄书生，到了辩才所在的浙江绍兴永欣寺，他靠才华吸引了辩才的注意，两人越聊越投机，在一天夜里萧翼用计使辩才和尚喝的烂醉如泥，从他口中套话得知《兰亭序》藏在房梁，于是成功骗得真迹离去。唐太宗得到《兰亭序》之后视作珍宝，日日临摹，并把临摹的《兰亭序》赏赐给有功的大臣们。传说《兰亭序》在李世民死后随葬在唐太宗昭陵，自此不见天日。

因为李世民特别喜欢王羲之的书法，所以用书圣的字来刻这方碑是能说得通的，但是王羲之是东晋人，人死不能复生写字，这可怎么办呢？

怀仁和尚解决了这个问题。他的思路是：书圣王羲之虽然已经不在了，可是他的书法作品还有呀，如果能从他纸上的真迹中挑选合适的字，集在一起，不就能拼出整篇文章，并刻成碑石了吗？

不过这件事情可不容易，怀仁首先向内府借来王羲之书迹，从里面精挑细选合适的字，有些字找不到就在民间贴榜征集，花重金去求购这个字，一字换一金，据说一共花了千两黄金，所以此碑又被称为“千金碑”。如果有一些字实在找不到的话，那最后只能选择用拆偏旁部首的方式来重新组合了，像一些左右结构的字就是重新结合到一块的。

就是因为有如此多的限制，所以刻这方区区1904字的碑石竟花了怀仁二十多年的时间。事实上，在咸亨三年也就是公元672年此碑正式刻成，立于长安大慈恩寺的时候，唐僧已经圆寂八年，李世民更是逝世二十三年之久了。怀仁，一个长安弘福寺的僧人，他不以书法著称，却完全凭借着自己对佛教的虔诚之心完成了这桩伟大的书法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