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 周公教导蔡仲治国之道

 为善不同，同归于治;为恶不同，同归于乱。 尔其戒哉！ 慎厥初，惟厥终，终以不困;不惟厥终，终以困穷。 懋乃攸绩，睦乃四邻，以蕃王室，以和兄弟，康济小民。 率自中，无作聪明乱旧章。 详乃视听，罔以侧言改厥度。 则予一人汝嘉。」 王曰：「嗚呼！ 小子胡，汝往哉！ 无荒弃朕命！"

成王东伐淮夷，遂践奄，作《成王政》

成王既践奄，将迁其君于蒲姑，周公告召公，作《将蒲姑》。

“为善不同，同归于治;为恶不同，同归于乱。”

说做善事可以有千千万万种，做善事很多不同，但是只有一点相同，“同归于治”，就是社会国家安定，那很多很多的善，他就有很多地方可以发生，对不对？简单的说，看到地上有垃圾有人捡，去买东西会排队呀。我们去到公共场所，我们会顾虑到别人，我们不要大小声。善可以有很多种，看到老人家我们会让位，我们帮他提重物啊，“为善不同”。“同归于治”，就是这个国家安和太平，那么很多的善啦就会跑出来。

“为恶不同，同归于乱。”那世间也常常发生很多的恶，这恶可以有千种万种的恶，都不同，但是呢只要世代乱了，那个恶就特别猖獗。都是在世代乱的时候，或者是治世乱的时候，那恶是太多太多了。各位如果美国的纽约停电十分钟，你知道会发生多少事吗？烧杀掳掠抢劫强奸，就是在那黑暗的十分钟啊，全部都要爆发出来。各位在日本同样停电十分钟啊，没事，你会看到街上很多人拿着手电筒在帮助那些走在路上看不到路的人，你信不信啊？这就是“同归于治”，“同归于乱”的问题。这个是治乱在哪里呢？在乎人心。

“尔其戒哉！”

说你要以此为戒呀。这讲什么呢？就是万善万恶都维系在一个人身上而已，那个就是君，那你现在要去做君，你要非常非常戒慎，你就是这个世界治乱的开关呢。那是何等的重要，你要以此为戒。

“慎厥初，惟厥终，终以不困。“

“慎厥初”，说凡是做事呢，一开始特别重要，因为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嘛。一件事情成功不成功，那有一半以上的成分就在于这个开始开得好不好、方向对不对啊，机关啦！

“惟厥终”，你要“慎厥初”，你也要“惟厥终”，就是你还要忧怀怎么样才能够守成而到最后终了的地步、有一个善终。一件事情不能刚开始做的好而已啊，做得好——已经这个开头、创始是难的没错，但是创业难守成也难，各位对不对？你要守成守到说前面的已经开创路已经是对的，那我怎么守成，不敢懈怠，让它最后这个事情也圆满有一个善终。“终以不困”，那你能够慎初，然后呢也能够“惟厥终”，那么“终以不困”，最终必定你不会困穷的。

“不惟厥终，终以困穷。”

“不惟厥终”，就是你刚开始开得不错，但是呢你不去担忧，到底能不能到最后还很好，你一点都不担忧，你以为前面开得不错，马上就要坐享其成，“终以困穷”，最后呢你将会穷困潦倒。这告诉我们说，能够开创一个好的开始固然是不简单，但是各位听过这个话，“马行百里半九十”啊，走一百里的路的话，你走到九十公里的时候，你才能够说成功一半，因为后面十公里是最难走的。各位对不对呀？跑马拉松一样，是最后的那百分之十特难跑的，所以前面跑到90%只能够说成功一半啊！要后面跑不下去，也就在那后面最关键的时刻，做任何事情都是一样。

“懋乃攸绩，睦乃四邻，以蕃王室，以和兄弟。”

“懋乃攸绩”，懋是盛大，说勉励你立下盛大的工业，那什么叫盛大？就是治得国家有条不紊，国家安乐太平就是懋绩。

“睦乃四邻”，那并且呢要跟临近的这些四邻的国家保持友好。各位，临近的国家，其实都是他的同族的啦、堂兄弟。

“以蕃王室”，蕃是壮大盛大，来壮大周家的王室。

“以和兄弟”，来和谐了我们同姓的邦邻。各位不要以为说他是蔡国的诸侯就姓蔡，不是的，他是跟文王同姓的。所以他们都是同宗同脉，所以叫做“以蕃王室”，王室也是他的家，“以和兄弟”。

“康济小民，率自中，无作聪明乱旧章。”

“康济小民”，说你去那边为政，当要安顿小人之居，安顿小民的这个居处饮食生活对不对，成就小民的事业，叫做“康济小民”。

“率自中”，率是依循，依循文王武王的至公之道，公平中正之道。“无作聪明乱旧章”，不要自作聪明，不要行诡辩之术，就随便变乱了文王武王已经立定的典章制度。

后世有没有发生这个事情呢？是有的啦。像到了战国时代。一个国家的土地，当时文王武王的时候都规定好了，一个诸侯最多不能超过百里，那到了那时候的齐国，不要讲齐国，就鲁国也都比百里要大很多了，所以当时的孟子就质问这些诸侯嘛。诸侯有事跟他请教，他就问他：“你想想看，如果文王武王在世的话，你们现在的土地是这么大，你想是有赏还是有罚，你想想看？”各位，文王武王明定诸侯最多就是不能过百里，意思就是说，当时给你百里，你就不能侵夺别人。侵夺别人就是有罪。若现在圣王在世，你想想看，你是有罪还是有功，你可能马上就要被判刑啊，对不对？然后大家还自以为是功业。这就是自作聪明啊！结果呢，并吞来并吞去，也没有哪一个得到什么好处，不如追寻着旧王的典章，不要自作聪明。

当然现在的人常常会说“哎呀，古人不懂啦！”、“哎呀，那不合时宜”之类的，但是为人处世必定要公平，不能寻一己之私，这一点则是从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大家的公义，对不对？公平的义例呀！正直的义理呀！虽蛮貊之邦也可以行的嘛，不只是文明的地方可以行，拿去黑道也是可以行的，大家要公平、要正义，各位知道吗？讲出来大家会认同的，所以不要自作聪明，一直以为说古代的人讲的不合时宜，古代人讲的公平的人性，哪里会不和时宜呢？

“详乃视听，罔以侧言改厥度。则予一人汝嘉。”

“详乃视听”，非常详细的审视你的视听，就是所看所做都要中正的意思。“罔以侧言改厥度”，侧言就是巧言，不要以那些巧言来变异文王武王的常道。

“则予一人汝嘉”，“予一人”就是成王自称寡人，那么寡人对你呢，大有嘉赏这个意思。这个我们现在，在听到寡人的时候好像是很至高了，不是啦！寡人这两个字的单字的意思是很谦卑啦，就是我一个无依无靠的人呢，这个意思。

“王曰：‘嗚呼！小子胡’。”那么周公在假成王之命感叹而说，“小子胡，汝往哉”。说到你的国家去执政吧！

“无荒弃朕命！”不要废弃了我给你的使命，希望他终身奉行，希望他的身教能够让后世遵守的意思。

这个就是《蔡仲之命》，它的本文就到这里。

那么下面还有两个已经丢掉的《尚书》的篇的序言我们看一下。

“成王东伐淮夷，遂践奄，作《成王政》。”

“成王东伐淮夷”，那么这个当时周公摄政之初，奄国跟淮夷跟从这管叔，蔡叔他们也作乱，后来周公就出兵把他们平定掉了，那现在周公经过了七年了，把政已经交给成王。成王继位之初，那个淮夷跟奄又叛，这次呢则是成王他亲自带着部队去亲征了，那周公当然也有派部队另外征一方，成王也亲征了一部分。

“遂践奄”，践就是灭，把奄给灭了，然后他的国君呢，也没有判死，把他迁到齐地的旁边，一个地方叫做蒲姑的地方，那这个过程史官记录下来。因为它是一个平定了奄之后发布的政令来说明这个原委。史官记录呢，就叫做《成王政》。这个成王大意不是文王武王成王的这个成王呢，就是成就一个明王的政治，必须要有的一些作为，就是《成王政》。

“成王既践奄”，就是成王已经把奄给灭了，“将迁其君于蒲姑”，那他的君罪不及死，但也不能轻赦他啦，因为作乱嘛，就把他迁到蒲姑这个地方，蒲姑就在齐国的境内，离中国很近，就等于是流放了。他的君、他的臣罪恶比较深，都流放都这个蒲姑这个地方去。“周公告召公，作《将蒲姑》”，那么将要迁徙奄国的君跟臣到蒲姑，周公告诉昭公好写一个这样的册子来说明，史官记录下来叫做《将蒲姑》。就是马上就要把犯罪的君臣迁移到哪里，然后等于还没有迁呢，马上要迁了，那么这个时候做一个宣告，告诉大家，了解这个事情。

想一想，这个古代的政治还蛮开明的，怎么样还开明呢？要做个什么事情，你看前面哦，《尚书》里面前面讲要迁国都也要跟臣商量，也要跟百姓商量对不对？叫他们都到都城下面城墙下面来好好跟他们说明一番，将要做什么事情呢？君可以告诉臣，臣可以告诉君，互相的告诫，对不对？来说明原委，像这个周公留下来辅佐成王。召公不高兴，周公就借这个机会来跟他说明，那因为说明这个义理后世需要了解、百姓需要了解，所以写成了《君奭》这一篇，等等之类，所以倒不也不是我们所想象的说闭门造车，你们要做的事情呢都是为着你们的利益，那个是隋唐之后确实是这样，没有错！

在真正的封建制度的时候，其实不是这样的，是均分天下的概念，是天下为公的概念，要不是均分天下、天下为公的概念，干嘛把土地国家册封给你们呢，对不对？是整个给他的呢，那个叫做封建，所以我们现在的人对这个封建有很大的误解。很可惜的就是当时提倡一些文化运动的人，并没有从《尚书》源头慢慢开始读下来，所以一概的以为慈禧很坏，所以中国都是坏的，有没有？那以为又出了几个贪官，所以以前的官都是坏的。所以就要变成要把这些所有的文化彻底给摧毁了，这是不对的，只要从前面读下来，你就知道说值得我们黄种人骄傲的先祖啊，是非常非常多的，我们今天讲到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