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那年吗?
——那年,是哪年来着?
想起具体的事、具体的时间,大多是需要凭借的。
老人说:“周总理没的那年啊,我跟你爸刚结婚。”
同事说:“非典那年,我终于遇见了我的初恋。”
同学说:“奥运会那年,我一直纠结要不要考研。”
前言不搭后语啊。所有往事,都这么任性粗暴地给梳理出来。
有一件确凿的事,独立成章,永远不会忘记。
2009年,也就是六年前,我离开了你们,时至如今,都没有重逢。
那年夏天,我们大学毕业。那年,还没有微博朋友圈。我们在校内网抒发青春的感慨,在相册里上传没有磨皮美肤的素颜。
有一张,是在学校角落的砖墙前,我们三个,脸上都是斑驳的树影。芳芳笑得很灿烂,哦,他是个男孩,胡茬包裹着两排整齐的牙齿。另一个叫“土豆”,马尾辫和大眼睛,是她全身上下最有女人味的部分。
当时的欢笑声犹在耳旁。我们以可怜的阵容,摆出了千手观音、冲锋战士、杂志封面各种造型。土豆乐在其中,笑得五官都变了形。她比我要大一岁,个子矮我两头。每次低头看她的脸,我总觉得,她应该是全世界唯一不会长大的人。
而今,手机屏幕里,她抱着自己四岁大的孩子,眼角微微下垂,眉目间有了身为人母的平和。我在照片下点了个赞,却一时不知该评论些什么。
芳芳呢?你现在过得怎样?已经好久没有你的消息了。
六年好近,你们好远。
(二)
土豆应该是全校唯一一个参加两次散伙饭的女孩。她本应该是上一届的学姐,因为疾病休学一年。
她得的是传染性肝炎。体检结果不胫而走,全宿舍的姐妹陷入纠结的情绪中。她们在土豆休学回乡的当天哭着送别,转回头立马给宿舍消毒。
等再回来的时候,土豆成了我的同学。一开始,她总是缩在角落里不爱说话,满眼戒备,像只受了惊吓的猫一样。以我当时浅薄的阅历,觉得那种喜欢低头抬眼看人的女孩,肯定满腹心机。直到有一次,她在放学回宿舍时摔掉了门牙,第二天看到她,我不礼貌地笑出了声。她也跟着哈哈大笑,短粗的手指捂都捂不住那个大缝。我这才觉得她可爱得很,蠢萌蠢萌的。
“关关,你知道吗?虽然我已经转阴了,可是我总担心别人会躲着我。谢谢你和芳芳,在知道我的事以后,还愿意跟我做朋友。”——认识半年后,她给我写了一封信。我们的友谊,如此隆重地确定了。
到了大二,所有人的穿衣打扮都脱离了高中味道,气质上也趋近成人。土豆巍然不动地甩着马尾辫,身材跟衣服一样宽松,看着矮墩墩、傻憨憨的,浓厚的乡土气息。我嘲笑她像只土豆,这个绰号便一直延续下来。我时常提醒她:班里的女孩们都恋爱了,你再这样下去就没人要啦!她不屑地说,有“哥哥”在呢。我好奇地问是谁,她摊开笔记本,里面是她以“哥哥”的口吻,给自己写的一封封信。她说,自打生病以后,“哥哥”就出现了。他一直如影随形地安慰她,陪她聊天,劝她不哭。
“土豆,总会有一个真实存在的人,来治愈你的精神分裂的。”我戏谑地说。
静香明月
听的哭了 想起我的大学生活
静香明月
声音很好听 故事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