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小说连档模子第三卷财富伪造师90重重屏障

2020-02-19 20:52:0039:56 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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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3章 重重屏障

  凌晨三时,最后一班到港的航班。

  刑侦局郑克功一行驱车自空勤处直驶而入,接下了刚从舷梯上下来的两位,然后鸣着警报,直奔省厅下属的特训处,案情出现急剧逆转,上一级经侦、公安两部委专员连夜飞抵滨海。

  “辛苦你们了,R7泛滥没想到从你们这儿打开了缺口。”警监A道,一位五十年许的男子。

  另一位也是警监衔,感叹道着:“长江前浪推后浪啊,听说你们的专案组长才三十多岁?”

  “对,三十四岁,我们省厅特训处的处长,一直协调各警种侦破滨海辖区的涉外案情。”郑克功道,两位上级来人也姓名也没有透露,他是直接从保密接到了消息的。

  “不要惊讶,我们也是为了保密起见,坦白说,我们进度还落在你们后面。”警监A笑道。

  “难道……上级也关注这个案子?”郑克功好奇问。

  “R7倒不值得我们下这么大功夫,不过美钞就不一样了,据国际刑警给我们发来的协查电文,一直怀疑走私团伙贩售的美钞来自我们的国境之内,对此,我方一直是持否定态度的……你知道这种事情可能造成的国际影响,部里指示很明确:迅速、干净、彻底地打掉他们。”警监B道,话很隐晦,不过决心却很明确。

  这种事谁也不敢小觑,郑克功使劲地咽咽发干的喉咙,来了件让部里关注的大案,那是件喜忧掺半的事,好了能好到一好百好,差了恐怕就要身名俱毁了。

  “林其钊现在在什么地方?”警监A似乎都等不及了。

  “特训处,一直在协调指挥追踪,据他昨晚的反映,说有两台印钞机,可能……是可能。”郑克功道,案情的事,他可不敢打马虎眼了。

  “结果呢?”警监B好奇问。

  “银行方面的专家否定了。”郑克功道。

  警监B嗤笑道:“相信专家?专家顶多对钱敏感,对怎么制作钱可就是外行了,真正到一个精通印刷各个环节的人手里,其实难度没有想像中大。”

  “这一点林其钊做得就相当好,敢干,也敢想……后生可畏啊。”警监A道。

  “倒也不光是敢想。”郑克功道。

  “您想说什么?”警监B明显觉得郑克功话里有话。

  “是这样,我们有一位线人亲眼见过安阳周边的胶版印刷机,现在又被嫌疑人带到新窝点了,正在追踪。”郑克功道。

  两位来人稍稍一愣,然后爽朗地一阵大笑,警监A道:“看来本案要花落滨海,非你们莫属了。”

  “我看行,专案组合二为一,就定在他们特训处吧。”另一位道。

  一路急驰,到特训处,林其钊已经在等候了,敬礼迎接,匆匆回了办公室,林其钊恭敬地放着还在进行中的审讯,正在王寿和的交待,把整个案情,推向了豁然开朗。

  “……据王寿和交待,他和孙永、李应宗曾经在同一纸厂打工,其时年纪最大的李应宗是厂里的技术骨干,王寿和这个好逸恶劳,没干几天就另谋其他事了,十几年后,王寿和已经成了一位犯案累累的拐王,他是在天目山当管理员时候,偶遇了去哪里旅游的孙永,然后发现孙永开着上百万的豪车、携着小女友,很让他羡慕嫉妒恨,双方相认以后,孙永看这位旧工友还是临时工的身份,便给他指了一条发财的路,介绍他认识了戈飞飞,不过这个人品性非常不好,第一单生意,就骗了戈飞飞一把……”

  林其钊介绍,现在真有点佩服师傅的耐心,愣是把这些故事的渊源给掰扯的清清楚楚。

  王寿和的信誉不良,可智商却非常高,那些假币很快让他嗅到了机会,他也很快想明白了,如果孙永要发财,肯定会从曾经的工友里找人,而最可能找到的,就是其时的技术骨干李应宗。

  “这是个核心人物,无论胶版、还是凹版,都需要一个制钞的模板,而且调色,没有几十年的浸淫达不到这种逼真的水平。”警监A道。

  警临B好奇问着:“那这个骗子,是想改行?找李应宗要电版?”

  “不,他更狠一点,想连电版带印刷设备都要。”林其钊道。

  “这不可能啊。”警监A奇怪道。

  “对,所以他就想办法拐走了李应宗的独生女李倩,而且让她染毒,隔三差五就发几张李倩痛不欲生的照片去威胁李应宗,为了达到这一对,他甚至用假钞去骗了毒贩一次,骗回来四公斤毒品,就为了养着李倩。”林其钊道。

  “然后,李应宗答应了?这种人不可能接应印刷机械的,懂技术的都躲在幕后。”警监B道。

  “折磨了李倩快一年,李应宗终于给他想到办法了,让他准备八十万,孙永的机械给他,然后电版,李应宗无偿提供给他……王寿和为了得到这笔钱,又在庐州策划了一次假扮邮政储蓄诈骗,不过没有等到交易,他就被庐州警方追到了。”林其钊道。

  很可惜,其实警方通知李倩的家属,就等于已经触警了,孙永知道、李应宗也肯定知道,之前王寿和在大桥村见过的印刷设备,自然要适时转移了。

  “哦,他们之间有内讧啊……那王寿和知道他们凹版印刷机了?”警监A问。

  “对,正因为有新机了,旧的才兑给他……这和部里颁出的假美钞协查通报时间是吻合的,今天二月份,也正是他们达成初步意向的时候。”林其钊道。

  警监B接着道:“也就是说,孙永已经转行做美钞,这套R7在他看来,还是落后的?”

  “对!”林其钊道。

  两位上级来人,倒吸凉气,犯罪的升级,远比侦破的进度要快,如果没有王寿和这个拐王落网,再任其发展数月,真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

  消化了片刻惊讶,警监A问道:“你们的外围排查进行到什么程度了,制钞不是一个环节,涉及的方方面面很多。”

  林其钊不多说了,打开了电脑,桌上双屏,播放着还未制作完成的案情汇报大桥镇、安阳市追踪到的证据,滨海到皖省数市,到豫省数市,以时间轴和嫌疑人出没,比对案情做出的判断,以及线人提供的“危化车”排查记录,足足看了十几分钟,两位上级来人才悠悠地舒了一口气,满脸失望之色。

  “对不起,我们的工作还不到位,昨晚差点把线人追踪也丢了。”林其钊道,郑克功也补充了一句:“以我们一市的警力,侦破本案还是有相当大难度的,这离不开兄弟单位的支持。”

  “不不,已经非常好了,非常令人感叹……明早经侦办案组人员就到滨海了,我先前担心你们和他们不搭调,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警监A赞叹了句。

  这句听得林其钊心里喀噔了一下,这个时候上一级部门直接插入,那会让不眠不休在这里已经奋战数周的警员们暗生嫌隙的。

  “别误会……来人级别可能都比你高,不过他们全部得听你指挥,因为……你才是最接近超级美钞的人,那台凹版印刷机我们只是得到了一个不太详尽的线索,而你,已经快见到它了。”警监B道,向林其钊竖了竖大拇指。

  成就感和责任感同样巨大,林其钊惶然间,都忘了敬礼致谢了,郑克功刚要提醒,林其钊突来一句:“但是,还有一个问题?”

  “经费、警力、武器都不是问题。”警监A笑道。

  “不是这些问题,而是线人失踪,我们的后续部队没有及时跟进,失去这个路标,我们无法确定印刷机的准确位置。”林其钊道。

  这是一个最棘手的问题,不管你多少警力,放到人民群众的汪洋里也是不起眼的水滴,没有准确的目标,一切都是空谈。

  两位上级来人沉吟了片刻,A道:“以你们现在的条件,可以布网了,不惜一切代价,和线人建立联系。”

  B道:“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失联,把搜查的区域缩小到最小范围,宁愿我们的人多吃苦,也不能再让这些伪钞流毒在社会上。”

  林其钊、郑克功相视一眼,然后挺胸,向两位上级来人敬礼,铿锵一声:“是!”

  ……

  凌晨五时,在监视镜里,看到了灯亮,看到了一个孤独的身影,稍顷天亮,那个身影出现在一树绿叶笼罩的小院子里,在慢悠悠地打着太极。

  喀嚓,他的影像定格了,有监视的警员用电子笔标识:李应宗,男,63岁,三水镇李乡村人。

  郭伟和樊赛丽出现在监视四人一组中,地方警力一共出动了四十余人,自李应宗散出来的各条社会关系线都在查了。

  “没想到啊,一夜之间的变化这么大?”郭伟笑道。

  樊赛丽拧着监视镜头回着:“还是遗漏的线索,我们甚至怀疑过泄密,真没想到的,打开问题的结就是李倩身上,我们一通知家属,基本等于泄密了。”

  通知家属,大桥镇的伪钞点自然转移,逮住了王寿和这个祸害,等于替李应宗去掉心腹大患了,当然,假设他涉案的话。

  这一点已经证明了,王寿和交待里,这位八级工从铅字时代就开始干印刷的,在某次技术大比上,他手工雕出的铅字,和机器的差别只有几丝,一根头发的十几分之一,郭伟思忖道着:“这家伙为什么没跑?他可有的是机会。”

  “那有那么容易抓啊?他这种案子,肯定判定王寿和不敢交待,一交待也是掉脑袋的事;就即便交待,你觉得能找到证据吗?”樊赛丽问。

  对,证据,杀人还得一把凶器呢,这个词一提起来就是警察的伤心点,那怕你就看到嫌疑人站在你面前,你仍然是无计可施,就像这位年过六旬的,那怕就参与制版了,你又拿什么证据指控他。

  “看来,要么连窝端,要么一个也端不了啊。”郭伟道。

  那两位地方警察插进来了,却是大倒苦水,这一带本就是假钞的泛滥地,前些年一直有从境外走私回来的假钞,没过多少年,当地就学会了,不止一次打击过,这些人一直在进步,从百元大钞做到二十元、十元小钞,现在还有专攻硬币的,搞得现在满街商铺没有一家肯收硬币。

  本来想这就是极致了,谁可想还能升级,现在倒更好,转移回内地了。

  樊赛丽笑了,她心里暗道着,出口转内销她还没敢说呢。

  这里相对平静,嫌疑人在慢悠悠地活动,活动完就踱步上街去早茶,当地的风俗,从监控里,这个人根本没有反侦查的意识,连警察已经盯上他了都浑然不觉。

  这一点让樊赛丽和郭伟又是感慨了,一个普通的、被忽略的人,居然成为大案的第一序列嫌疑人。

  怎么说呢?

  抓这样的人,有点失望啊。更失望的是,能不能抓,现在都无法确定,所有的突破都建立在那台印刷机的查获上,不同办案点的人,心都悬起来了,因为到现在为止,尚不知道,那个神秘的窝点,究竟在什么地方……

  ……

  凌晨七时,天光已经大亮,而党爱民一行仍然行驶在艰难重重的昏暗中。

  不是黑暗,而是污染的昏暗,能见度不足二十米,通过市区的时候,你得直勾勾看是红灯还是绿灯,能看清的顶多是前车的车屁股,打开车窗,党爱民透了一口气,一股酸爽的味道冲过进来,就嗜烟的几位也直咳嗽。

  “雷霆零号,雷霆零号,听到回答。”

  “我是雷霆零号,请讲。”

  “你的前方三百米有公安监控,嫌疑车辆在凌晨二时通过这里,沿干道右拐。”

  “收到,我们正在追踪。”

  后台的支撑查找很慢,走走停停,已经迟了数个小时,拐上新路时,党爱民愤愤道着:“妈了个巴子,大半夜换呼叫编号,还特么雷霆呢,说出去也不怕把人雷倒。”

  刚醒的几位笑了,有人看手机定位道着:“教官,再往下就难了,这里武成县,这条路应该通向候集镇,这个镇有六乡、34个村,毗邻国道十公里,可以直通济广高速,四十分钟车程左右。”

  “交通错不了了,太偏的不利于转运。”党爱民道。

  “教官,您看……”有人指指窗外,然后众警齐齐咋舌,数辆大型液罐一字排开,等着进加油站加油,看来这地方最不起眼的,就是这种车型了,那位说话的道着:“我本来想这伙人有点蠢,现在才发现我自己蠢啊,没有比这种再好的掩护了,特别是在这种地方。”

  “污染怎么样?”党爱民问。

  有警员查着手机,惊讶地道:“PM值超过800了,严重污染。”

  “还用查吗?你闻这味道,跟特么嘴对在排气筒一样……哎这什么工业啊?”有位牢骚道。

  党爱民却是释然道着:“那就错不了了,就藏在这些霾下的某一处,而且是公路可以直达的,避开居民区查,小厂小站小高炉,跑不出这些地方。”

  “教官,我觉得您太乐观了。”司机瞠然道。

  然后一车鸦雀无声了,公路延伸的地方,两侧唯一的景致就是工厂,大的、小的厂子,高的、矮的炉在冒烟,路面覆着一层厚厚的粉尘,所有的墙砖都变了颜色,偶而在霾里看到一株植物,也像灰里打滚出来的,厚厚的一层,勉强才能看到一点绿色。

  如果隐藏在其中的一所、如果被限制的自由,这可怎么开始?

  一路连绵不断的厂子、大院、在霾中若隐若现的人影,让党爱民傻眼了,让追踪来的刑警都傻眼了,深重的雾霾,成了雷霆前锋们无法逾越的障碍……


  第174章 一犀灵光

  轰轰轰不知道运转了多长时间的印刷机终于停下了,从机长到流水线,快累瘫的一行工人终于长舒一口气,就地而坐,缓缓高度紧张的情绪。

  规律小木倒是看得差不多清了,三个技工,一个调试机器,一个总是拿着像根大板指的黑色放大镜眼睛对上调色,最后一个更牛掰,估计是带头的,每令纸上机,连试机出来的样品都和成品别无二致,连一张纸都少见浪费。

  至于徐同雷、王立松加上他,就成帮手角色了,切割、整理,然后把成捆的码齐。真别小看这些简单劳动,干不了多久,满脑子就只剩下一个感觉了,生不如死。

  活累、情绪紧张、空间又封闭,一场下来,人的两只脚都是虚的,看什么都是晕头转向,每隔几个小时,四周的通风口就得打开,把车间的散着油墨味道的空气换上一下。

  “是不是该吃饭了雷哥。”王立松苦着脸道。

  “估计还得一茬,别尼马拉着脸啊,拿钱时间怎么不见你把脸拉着?”徐同雷训斥道,一指小木鞭策着他:“瞧瞧人家孩子,比你强多了,亏你这么大个子。”

  王立松剜了小木一眼,小木赶紧道着:“叔你这么说,和尚干活重啊,扛纸切割都是重活,我打个捆,累不着。”

  都是钱呐,屁股下坐的就是,这可真叫坐在钱堆上,却没有一点兴喜,风门开时,那位带头的招手叫徐同雷,王立松干得有点烦躁,起身出去,小木慌忙跟上,这儿有条不成文的规矩,不管干什么不能落单,那怕就撒尿蹲茅坑,都得跟着个人。

  通风间隙,就成了仅有的休息时间,厕所就在车间后,旱厕,后面是两米多搞的围墙,仍然和上一次的选地一样,其实外面的环境不比里头强多少,空气中弥漫着含硫的味道,墙上、地上,落着一层脏不拉叽地灰,才来了一天,差不多都成灰头土脸了。

  难道不洗脸不刷牙?

  猜对了,为了钱,这些生活上的繁文缛节全省了。

  站到旱厕边上,两人一模一样解带,小木瞥眼瞧着,王立松情绪不佳,他故作关心问着:“王哥,你怎么啦?”

  “滚,尼马叫徐同雷是叔,叫我哥,把老子叫小一辈。”王立松怒了。

  “我不敢不叫啊,敢不低头么。”小木道。

  “软骨头……一看你就不是个好鸟。”王立松道。

  “咱现在同伙,得搞好关系,你骂我,你算什么?”小木道。

  王立松怒了,蒲扇大手一揪,一把就把小木拎起来,他恶狠狠说着:“信不信老子把你打尿池里。”

  “啊……救命啊……”小木扯着嗓子一呼。

  坏了,王立松吓得就放人,这一声吼,车间里趿里踏拉跑出来一群,哄到厕所,小木紧张地靠着墙角告状了:“叔,他打我。”

  “老子还没上手呢。”王立松怒道。

  “准备上手呢,叔,给换个工种行不?这厮对以前怀恨在心,没准找时间收拾我呢。”小木挑着刺,故意刺激王立松两回了,每回这家伙出手都太快,小木想狂叫着跑出前院瞅瞅的愿望一直都没实现。

  “滚,也不瞧瞧什么时候,扯这淡。”徐同雷训走了王立松,那几位工友悻然散去,他叫着小木,揽着小伙子肩膀道着:“你别惹这个人,脑瓜简单,一根筋……有我罩着,他不敢动你,我跟你讲,干这活神经高度紧张,都心绪不佳,千万别惹事啊。”

  “没有,我怎么能给您惹事……可是,叔,我就奇怪啊。”小木道。

  “奇怪啥?”徐同雷问。

  “整这美国人的钱卖给谁呀,咱们这儿又不能花,那些山炮还没见过美钞没有,那如咱们印人民币,出去就是现金。”小木好奇问,一脸山炮的表情。

  “卖给老外呗,咱们不能光坑自己人,得想法子坑坑老外,给他们没心理负担。”徐同雷道。

  “哇。”小木早就料想到这茬了,惊讶竖着大拇指赞着:“叔你真善良,我算是跟对人了。”

  “那当然,你叔我是出了名好人,要不能留着你这条小命?连和尚也是我捡回来的……来来,搬箱水去。”徐同雷叫着小木,出了正门,使劲想办法没办到的事,无意却办到了,他压抑着心里窃喜。

  不过一出门心就凉了一半,前门是封闭铁门,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天空灰蒙蒙的一层霾色,把他们载来的车辆早不见踪影了,这儿倒是没有看门狗,可在厂部的二楼,却多了一个观察哨,上去扭头才发现,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路上的来车,那里面坐着一位叼着烟、蓬头乱发的男子,在窗外的桌子上,架着了三角架,一尺长的单筒望远镜正对着来路的方向。

  “搬上两箱……我说狗子,安生吧?”徐同雷示意着小木去搬成箱的纯净水,顺口问了这人一句,这位懒洋洋地道着:“鬼影子都没一个,这么大霾。”

  “老板有电话没有?”徐同雷问。

  “废话,有我敢不通知你?”狗子道。

  “看紧点啊,我咋觉得这心跳得厉害。”徐同雷心绪未定地道。

  “心不跳那不死逑啦。”狗子呲笑道,回头看小木,小木却是看到了,这货腰里鼓鼓囊囊的,不知道是步话还是武器,狗子斜眼一觑道着:“生面啊,别他妈乱出来招眼。”

  “我倒想找熟的,那得敢干啊……走了。”徐同雷道着,招手叫着小木,两人一前一后下了铁制楼梯,在进铁门时,小木发愁地回望了一眼。

  那灰蒙蒙的霾色下,希望可越来越渺茫了……

  ……

  “全县四百四十家注册企业,纸业、燃料、塑料制品、建材等,主要污染是建材和土法炼油,仅候集镇一带,就有土法炼油和建材小厂一百多家,他们空气污染指数在全省是排第一位的。”

  “目前雷霆零号滞留在候集镇,无法确定线人准确位置,霾天气能见度不到二十米,根据气象预报,今天夜间以后才会有所缓解,但对于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如何寻找一个人,他们还没有提出切实可行的方案。”

  “车辆已经找到,现在在台州市,自昨晚凌晨四时从候集镇出发,这辆SUV连续行驶了900多公里,到达了东部沿海台州市,经查实,车辆是租赁来的,租车人登记叫王军……这条信息可以忽略,身份证和我们系统内不匹配,假的,监控捕捉到了这样一个图像。”

  是一处加油站的图像,两天前,去时是三个人,有下车购物的画面,而回来时,交车地是两人。

  介绍案情的林其钊提醒着:“我们判断,这是他们跨界作案的一个模式,组织车辆、机械、原材料,选址后,再从各地招募人手,集中作业,用最快的速度印出来,然后迅速分散,候集镇离济广高速四十分钟车程,离省道不到二十分钟,在一个小时内,他们可能进入豫、皖任何一省,如果依照我们判断要通过海运的方式出境,顶多需要十二个小时……也就是说,在一天之内,他们就能完成货运的出境。”

  这不是空口无凭,而是模拟过嫌疑人液罐车的运输途径,从上一案发地大桥村开始,经皖、鲁、浙三省,到航运港口,也是不到一天的时间。

  林其钊说完,看看两位督办的警监,此时专案已经膨胀了一倍,来自经侦局的一行高参,正紧锁着眉头,分析着自下而上的案情。

  “孙永现在什么情况?”警监A问。

  “在境外……孙永,41岁,一年前移居境外,出境前在台州经营一家纸业公司,根据目前的案情,我们判断,他应该是遥控指挥境外的违法活动,而且应该在境内,有一个执行人。”一位经侦局的汇报道,两方的案情衔接,上下一联通,其中还很大的难解之谜。

  不难想像,技术源于李应宗,生产由徐同雷负责,那么转运一项,就应该有个带头人了,如果液罐车转运属实的话,那可以想像这个人的能力,最起码很精通陆路运输和海路走私。

  “夹生饭啊。”警监B愁眉紧锁着,几个点都无法突破,一网捞下去,又是一群小鱼小虾,而偏偏这种案子,又不敢放任其发展,甚至连排查都投鼠忌器,生怕稍有不慎,把这些人惊走。

  “那么现在候集镇还是棋眼的位置,只要这儿走对了,就满盘皆活,这儿要是错了,那我们恐怕要一无所获了。”警监A犹豫道。

  犹豫之处在于,根本不敢投入大批警力,而一个前锋行动组,又是杯水车薪,已经过去一天了,再等下去,恐怕对方要装车走人了。

  “我建议……接进一方通话。”林其钊突然道,这是高规格的案情分析地方,几位上级奇怪地看着他,他解释道:“我的领路恩师,申令辰,是他和皖省专案组长一起审下王寿和的。”

  余众狐疑相视着,警监A手指敲敲自己太阳穴使劲想想道着:“我对这个人有印象,你是什么意思?”

  “他发掘出来的这位线人,也最了解这位。”林其钊道。

  这个理由足够了,得到首肯,林其钊拔通了申令辰的电话,一接进来时,申令辰吓了一跳,脱口道着:“哦,规格这么高了?”

  全场一阵笑声,林其钊简略把情况一说,询问着申令辰道着:“师傅,我们卡壳了,目标在候集镇一带,追踪组被困住了。”

  “我知道这个情况了,刚才还和周组长在商量,不投入警力是杯水车薪,投入警力,又投鼠忌器,这种事,两头为难。”申令辰道。

  “所以才把您接进来,现在是GJ经侦局同志和咱们联合办案。”林其钊道,没有介绍两位上级来人。

  “你应该坚持自己,目标未明之前,不能投入警力,否则嫌疑人一跑,收缴一台机器意义不大,机器又不长腿,他们迟早还得运走,等查找失败再大排查不迟。”申令辰道。

  “但是……现在的时间紧迫,这些人都是五湖四海组织起来了,一旦印制完毕,会四分五散。”林其钊道。

  “外紧内松,扎紧口袋让他们在里头扑腾,其实在浮出水面后,我们已经占了绝大多数的赢面,就放开手,他们还不是油瓶里的耗子。”申令辰道。

  这句话糙话惹得上级又是一阵笑声,心情莫名地放松了,换个角度看,似乎确实不一样,林其钊笑着道着:“师傅,什么事在您嘴里,都不是事了……那我的具体方案里,就按这个思路来了,端点、带面、一网打尽,但这个点……”

  “你问错人了,具体情况,要具体处理,什么运筹于千里之外都是违心之言,那,你难道能判断出,前锋组遭遇到雾霾天气?”申令辰道。

  “那问谁啊?”林其钊难住了。

  “一念之仁,累及三军啊……我教你一个办法,给前锋一组下死命令,务必在限时内联系上,联系不上,他们滚蛋,排查上,党爱民和线人几乎是兄弟的关系,逼急了他会有办法的……而且办法,也只可能由他们找到。”申令辰道,说罢,他自动关了通话。

  回头时,两位警监似乎都被申令辰恶狠狠的情绪感染了,警监A道着:“只要能找到目标,恶人我们来当。我来负责下命令。”

  ……

  命令:雷霆零组,务必在明天天黑之前与目标建立联系。

  命令一行字,可因为落款却沉甸甸的,是来自省厅更上一层,几乎是党爱民从未接触过的层面,如果这个还不够的话,那总队长就解释的直接了,像平坦训练场上吼骂一样:啊?有困难,怕困难当什么警察,回家娶老婆抱孩子去吧……对啦,就你们这怂样,老婆都特么娶不上。

  啊?不好找,不就人嘛,一鼻子俩眼,一机两蛋,是头上长角啦还是屁股上长尾巴啦?

  完不成任务,都滚回来自请处分,分局看大门缺人呢,就你们怂样,养老去吧!

  行伍出身的总队长极力发挥出了他平时骂娘的水平,直接把心情低落的前锋特勤骂得垂头丧气,恨不多多吸两口霾憋死的心都有了,沿着候集镇的路牙,蹲了一排,党爱民斜眼数过,不多不少,七人组,徐健这一队,来之前放出去任国梁那一队,安阳另一路的印刷厂了,至于那位如花兄弟,被连哄带骗,送上返航的航班了,这么重大的任务,自然再不敢带个拖油瓶了。

  本来想着已经疾速突进了,却不料一天就哑炮了;本来想着已经十拿九稳,却没想到,又来了这么个横生枝节,一天一夜追踪,司机轮休,差不多都是疲惫到极点了。

  看看时间,已经临近午时,离明天天黑也就三十个小时了,要在这样一个充满着雾霾,大大小小黑厂遍地的地方找到窝点,连党爱民也觉得可能性不大啊。

  “大伙别丧气,总队长就那吊样,我刚入队时,还揍过我呢,我特么是不敢打他,不是打不过他。”党爱民吸溜着鼻子道,惹得一干小刑警苦苦笑了笑,就听教官道着:“说说怎么办?不能这么干等着,不是没有后续警力,而是没法投入,这鬼地方,恐怕连地方警力也信不过,光咱们上午见的偷油土法炼的小厂就有多少……大队警力根本不行。”

  这是中国特色的,地方保护加上恶痞黑刁,别说道德底线,就法制底线都找不着在什么地方了,谁动这个黑产业的奶酪,恐怕谁就是公敌了。

  “教官,既然是个黑窝点,就肯定从外部见不着人啊。”徐健道。

  “对,这种黑窝,肯定看得比监狱还死,吃喝拉撒睡都关着,而且加哨,只要有不对劲,里头马上扯呼。”一位长年外勤的道,对这个黑窝深有体会。

  “排查根本不行,地方上十有八九得被收买,别说穿警服的,就外来陌生面孔,恐怕都靠近不了。”又一位道。

  党爱民烦躁地道着:“还有什么困难,都说出来。”

  “人手不够,就即便排查,时间也不够……又让查,又不让打草惊蛇,这是矛盾的。”一位刑警牢骚道。

  党爱民在扰秃脑袋,重压之下,思维开始强行转动了,徐健换着思维方式说着:“能不能想一种更简单的方式……你们开动脑筋啊,瞧这些制假钞能想出液罐车运输来,咱们就不能想个折,既不让他们发现,又能联系上线人?只要见个面我就有办法。”

  “除非能千里传音,隔山打牛。”有位年纪小的,悻然道。

  徐健一巴掌拍过去骂道着:“让你想办法,净说怪话……教官,要不咱们化妆侦查怎么样?教官……”

  党爱民却像石化了一样,半晌无音,被人推醒时,他才坏坏的笑着道:“刚才谁说千里传音来着?”

  “他!”众人齐齐一指,把那小伙糗得直捂脸。

  “谁说化妆侦查来着?”党爱民问。

  “我!”徐健道。

  “妈的,给你俩记功……两个凑一块,不就有办法了,那,你们看……”党爱民示意着视线的前方。

  一个破三轮自行车,改装加了摩托发动机,可脚蹬可驱动,车上拉着瓦愣板,还有很大捆的塑料瓶子,正缓缓地驶在街上,间或一声悠长的吆喝:收~~破~~烂~~嗳,瓶子纸箱易拉罐,破鞋烂衣旧家具拿来卖~~~这声音居然能激发灵感?

  众警顾不上懊丧了,开始瞪眼掉下巴了,不过卧底出身的教官也真不是凡人,细节一讲,操作方式一说,哎呀我艹,一个个兴奋得像打鸡血,瞬间就有人追着破烂王去了。

  “嗨、嗨……收破烂的,站住,站住……我们把你的破烂收了,多少钱?连车也收啦……”

  不多会,这群逼急了的侦查员重新出现时,形象掉成渣了,三轮车骑着,俩俩一组,车上的载着电瓶带着扩音,哇啦哇啦放着,歌声欢快地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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