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看护人（每月故事）下_爱的教育_免费在线阅读收听下载

他时而心惊胆战,时而充满希望,时而又坐立不安,痛苦难当。
第五天,病人的病情突然恶化。请来值班医生,他只是摇头,好像在说没希望了。少年听后沮丧地坐下,全身瘫在椅子上,失声痛哭。然而,尽管病人的病情每况愈下,但他的神志好像清醒了一些,病人越来越专注地看着齐齐勒,表情也越来越温柔。他只准许儿子给自己喂药喂水,越来越频繁地翕动嘴唇,好像要说话似的。病人多次张嘴想说话的样子,少年看后心里充满希望,不禁用力抓住病人的胳膊,喜出望外地对他说:
“爸爸,爸爸,鼓起勇气来,你的病很快就会治好的。病好后,我们就可以回家了,可以回去看妈妈了!你一定要挺住！”
当天下午四点钟,正当少年沉浸于甜蜜、幸福的想象时,他突然听到一阵噔噔的脚步声经过门口,接着又听到一个强有力的声音说:“小姐,再见！”
少年听了这句话,激动得差点大叫着跳起来。
这时那人手里拎着一个大包袱走进病房,后面跟着一个修女。少年吃惊得尖叫一声,便如同一尊雕像一样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
那人回过头来,把少年打量一番,不禁也大叫起来:
“齐齐勒！齐齐勒!”那人叫着向少年跑来。
少年叫着:“父亲!”一下子扑到那人怀里,激动得再也说不出话来,情不自禁地啜泣。
修女、护士和助理医生纷纷跑来,个个惊奇得说不出话。
父亲仔细看了看病人,便再次狂吻少年,惊奇地大声说:
“哦,我的齐齐勒,齐齐勒,我的孩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错把另一个人当做你的父亲!你妈妈来信说,她已经打发你来了，可我一直没有见到你,我正替你担心呢!可怜的齐齐勒啊,你来这里几天了?怎么累得这么憔悴?你知道吗?我很快恢复了健康,我现在身体很好。孔切特拉怎么样?小宝宝也好吗?家里都好吗?我们走吧!上帝啊,竟会发生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
儿子把家里的情景简要地讲给父亲听,激动得话都说不连贯。“现在我太高兴啦,太高兴啦!儿子结巴着连声说,“这几天我的日子很不好过呀!”接着便不停地亲吻父亲。
齐齐勒说完话却没有挪动一下脚步
“跟我走吧。”父亲说,“今天晚上我们就可以到家了,走吧。父亲拉着他就要走。
可齐齐勒却只顾回头看病人。
“怎么,你不想跟我走吗?父亲迷惑不解地催促。”
齐齐勒又望了病人一眼。病人这时睁开了眼睛,热切地看着他。
齐齐勒不再结巴了,他滔滔不绝地对父亲说:“爸爸,别着急，再等等。我不能离开,还有这位爸爸怎么办呢?我把他当成是你照料他五天了,我很爱他,他的目光也不能离开我。他现在的情况很糟糕,我要一直守着他才行,他没有我是不行的。我得给他喂药喂水。你别生气呀！我不忍心离开他。我心里很难过,我明天回家,让我再陪陪他吧!你看,他又那样望着我。我不知道他是谁,但他很爱我。我走了,他一个人孤苦伶仃,会死掉的。亲爱的爸爸，让我留下来吧!
“真是个好孩子!”助理医生说。
父亲望着齐齐勒犹豫片刻,然后又回头看看病人,问护:“他是谁?”
“跟你一样,是个农民。”助理医生回答,“也是刚从国外回来的,跟你同一天入院。他送来时已不省人事,不会说话了。也许他家离这里很远,大概他也有儿子。他一定错以为你的儿子就是他的儿子呢。”病人仍旧注视着齐齐勒。
父亲对齐齐勒说:“你留下吧！”
“他不会留下很久的。”助理医生低声说。
“你留下吧,孩子!”父亲说,“你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我要赶快回家,免得你妈妈担心。这枚银币留给你用,再见,我的好孩子!再见!”说完,他拥抱了儿子,细细地端详着他,又吻了吻儿子的额头,才走开。
少年回到床边,病人似乎变得安心。齐齐勒又开始做起护理工作。他不再难过,却跟以前一样热情和耐心,喂药喂水,整理被子握着病人的手抚慰他,用温柔的声音跟他说话,鼓励他跟病魔做斗争。不管白天黑夜都守在病人身边,细心照料他。
病人的情况却继续恶化,呼吸困难,脸憋得发紫,越来越烦躁不安时常从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叫声,全身浮肿得更厉害了那样子真叫人害怕。医生晚上来查房时说,他恐怕今天夜里都活不过去。
于是齐齐勒照料病人更加尽心尽力,眼睛总是盯着病人。病人也端详着他,还不时吃力地翕动嘴唇,好像要说什么似的,目光常流露出动人的温柔神色。但他的双眼却越睁越小，也渐渐失去了光泽。这一夜,齐齐勒整夜没有合眼。当第一缕晨光照进窗时,修女开始查房。修女来到病床前,向病人看了一眼,便急忙走开了。几分钟后,修女带着助理医生走来,后面还跟着一个护士。
“他已经快死了。”助理医生说。
齐齐勒不禁抓住病人的手。病人睁开眼睛看他一下,又闭上了这时,齐齐勒似乎感到病人握了一下他的手,便对医生惊叫道“他握了我的手!”
助理医生俯身查看了一会儿,无奈地抬起头来。
修女从墙上摘下十字架。
“他死了!”齐齐勒大声说。
“回去吧,孩子!”助理医生说,“你做的已经足够了,孩子,走吧。祝你走运,你会得到幸福的,愿上帝保佑你!再见!”
修女出去从窗台上的花瓶里取来一東紫罗兰,递给齐齐勒说:“没什么可送给你,这花就当做医院给你的纪念吧!”
“谢谢！”少年一边接花一边擦着泪水说,“可我回家得走很远的路,这样好的花儿，会白白糟蹋掉的。”
少年说着把花瓣撕开,撒在病床上,说:“我把花留在这里,当做悼念吧。谢谢医生,谢谢大家!”
他又转向死者说:“永别了!”
他一时于不知道如何称呼死者才好。五天来他在心底呼唤的那个亲切的名字一下子又涌向嘴边:
“永别了,可怜的爸爸!”
说完,他腋下夹着包袱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慢慢地走远了。
天正微微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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