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嘴唇很红,似一朵红梅花。一日放学回来,
弟弟一脸委屈,说今天校长放学的时候,把他叫住
了,问他是不是涂了口红。
我听了,被逗得咯咯笑,趴在床沿边滚来滚去。
仔细一看,弟弟的嘴唇红得有点发紫了,像沉在瓶底
的颜料。母亲大抵是听到了,走过来抱着弟弟说:
“让妈妈看看,你们校长是在胡说。”她捧起弟弟的
脸,端详弟弟的嘴唇半天,“莫不是上火了,喝点板
蓝根败败火。”
弟弟从小容易生病。冷了不怕,热了反而会生病。
小孩子,好像一刻不看着他,放松了警惕,便要出事
情。有一年,弟弟出去玩,下午的时候,突然有个小朋
友跑到我家传话,说我弟弟从二楼上摔下来了。母亲一
听,心脏骤然一紧,慌里慌张赶紧去看了。
九十年代,镇上流行盖两层的楼房。有条件的人
家争先恐后地把两层小洋楼盖起来,给儿子娶媳妇
用。那家老爷子刚把房子盖好,还没有给楼梯上栏杆
就去世了。
此后,楼梯的护栏就一直没修,一直到那老爷子
的孙子长大,仍没有人去修一下护栏。失去了护栏的
楼梯,像是用水泥搭建的空中楼阁,悬置在两层楼房
之间,透露着诱人和危险的信号。那日,正好弟弟去
和那家的孙子玩。
那家的孙子一向心思灵泛,玩闹的时候,不知为
何把弟弟一把推下去了。没有护栏的台阶成了隐形杀
手,弟弟从楼上直接摔落下来。母亲赶到的时候,他
坐在地上哭泣,母亲问他谁推的,弟弟泪眼汪汪,一
字未说,母亲心疼得把弟弟送去了医院。
医生检查后说:“骨折了,幸亏没有大毛病,不
然影响到以后正常行走。”母亲坐在医生的办公室就
哭了。养一个小孩子,母亲不知道操过多少心,掉了
多少眼泪,结果又养一个,又要继续操心,继续掉眼
泪。孩子的出生是母亲的受难日,孩子的健康成长亦
是母亲受苦受累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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