啃秋
作者:王晓军
刚一入秋,苞米还没定浆,土豆才长鸡蛋大小,我们这群野孩子,就钻到山里嚯嚯人一一一烤苞米烧土豆。
黑子舅舅是孩子头儿,他分工明确:小山子和他寻苞米;小四和狐保挖土豆;我和铁蛋捡干树枝干牛粪。
一会儿工夫,每组把每组的事都办ok。
黑子舅舅用树枝先挖个两个大盘子大小的坑,把十几个土豆放其中,然后盖一层沙土,再架上干柴和牛粪。命令小山子点火,让我扒苞米,且把皮留一小层。等火烧旺,就把苞米 立在火堆边上烤。
我们围成圈儿,火不旺就用苞米叶扇,有时撅着腚,用嘴吹风。小四“火力猛”,使劲儿一吹,火“呼”的一下,竟然把头发燎了!大家你瞅瞅我,我看看你,都傻傻地一阵大笑。
小山子爱动,他一遍遍翻苞米,生怕苞米烤糊。一阵苞米香钻进鼻孔,黑子舅舅捡一个先给我吃。狐保子有些发愣。黑子舅舅说:“咋的?他先吃不行?人家念书好,你们谁中?”大家心里嘀咕啥也不说,只有我啥事都能占上风。
后来,每个人都吃了二三棒,个个小嘴巴都像黄皮子成了精。火堆旁的苞米差不多都啃净,小山子急性要扒土豆问行不行,黑子舅舅骂他:“养活孩子不得毛干,滚犊子!一会儿每人都分两个,你一个也不行,吃俺们剩儿!”
小山子眨着小眼睛,示意我求情。我赶紧 说:“黑子舅舅,小山子一顿忙活也有功。”小山子急性,扒出第一个土豆:“是给舅舅的,谁也不行!”
黑子舅舅嘴角上扬:“呵呵,一个会说话,一个鬼机灵!小山子,你最后吃,行不行?”
“行!一百个行!”
小山子急忙用树枝扒火,一个黄黑的土豆滚出来,他用手一捏:“嘿,舅,熟了!你尝尝中不中?”
黑子舅舅用苞米叶裹住土豆,用手一捏打开叶子,一股土豆香气冲出来,惹得我们直咽唾沫星儿。恨不得一下子咬上一口,都急性。
黑子舅舅一只手一扬:
“来吧,都尝一小口,就一小口噢,多吃不行!”
当然我是第一个了,谁让孩子头儿是我黑子舅啊!哇,那香味,让我一辈子都回味无穷。小四咬一小口,他说:“香,真香!瞎子闹眼病一一一没治了。”小三子不容分说 上来咬一大口,黑子舅舅当时就急了:“妈的,把我手咬生疼,饿死鬼托生的!”小山子眨巴眼睛当傻子冲愣。狐保子最后一个,他显然有些情绪,不情愿只是闻了下,撅嘴走开了。黑子舅舅贼精明:“下一个土豆,狐保子分大的,铁蛋子拣牛粪有功分两个,中不中?”我们异口同声:“中!”黑子舅舅很有样儿,也最机灵。他把剩在手掌里的土豆皮儿,用指甲剋了又剋,黄黄的嘎儿,让我吃,我嚼在嘴里,嗬,竟然比土豆都香......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那儿时啃秋的情形,依然浮现在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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