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书】澳大利亚：与美国出身相同，发展却大不同？

Tips：点击右上角订阅按钮，第一时间收到更新推送

点击图片，通过左下角分享按钮，分享给身边的人，共同探索危机应对指南！

本期原文  

今天我们继续讲贾雷德·戴蒙德的新作《剧变》。

在《剧变》这本书中，戴蒙德分别举例了7个国家，在面临巨大危险的时候是如何应变的，其中既谈到了历史，又涉及地理，但最重要的问题，还是如何形成一国认同。

尤其是新兴的国家，在认识到危机之前，首先要形成内向的凝聚力，形成国族的认同，这其中令我印象深刻的是澳大利亚。

之前，我就一直很好奇，澳大利亚地广人稀，殖民的历史又那么短，到底是怎么成为一个国家的呢？把这个国家凝聚在一起的又是什么？

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疑问，首先得给你讲个故事。我们都知道澳大利亚以前是英国的殖民地，独立之后仍然算英联邦的国家之一，但是你知道澳大利亚和英国的关系最初是怎么形成的吗？

其实，在澳大利亚这片土地上，原住民早在英国人到来之前，就已经生活了大概5万年，直到第一批来自欧洲的殖民者，在1788年乘着11艘战舰，从英国来到这片土地上。最开始，英国人并不认为当时的澳大利亚适合人们居住，他们之所以到这里来，是因为英国的囚犯当时已经多到无处安放了。

对，你没有听错，澳大利亚跟英国的缘分居然是基于囚犯。当时英国将一部分囚犯流放到这里，随后英国又派出更多的战舰，将要流放的犯人运到了悉尼。你可能要问了，为什么英国人选择澳大利亚作为流放地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它距离母国，也就是英国，实在是太远了。大概有多远呢？今天，如果你乘坐一架喷气客机，从悉尼飞伦敦，至少需要不间断的飞17个小时。而在飞机出现之前，即使是在工业革命之后蒸汽船已经出现，从伦敦到悉尼也需要小半年的时间。

相比之下，北美殖民地只需要跨越大西洋狭窄地段，坐船两三个月就能到了，所以说，当时的澳大利亚可以说是“鸟不拉屎”的地方，根本没有人愿意去这里殖民。

英国人认为将犯人运过来，是一举两得的事。一来呢，减少工业革命之后城市内监狱的压力；二来，也有助于强制在澳大利亚这片新大陆拓展疆土。

戴蒙德在书中，并没有过多的探讨，十八世纪80年代英国寻找殖民地的标准，而是更多去探讨了澳大利亚和美国不同的发展路径。很多人会拿澳大利亚跟美国做对比，认为它们都是英国殖民地，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都是英国殖民者，为什么会走出截然不同的道路呢？

虽然美国和英国之间总有着一层特殊的关系，但是美国其实最早谋求独立的英国殖民地。英美之间，不仅在美国独立战争时打过一仗，甚至在19世纪初，英国侵略军还曾经火烧过美国的首都华盛顿。

澳大利亚就完全不同了，他们一直认为自己是英国远在海外的子民，直到今天虽然已经独立，仍然坚持英国的君主立宪政体，把英国女王尊崇为自己的元首。

如果拿两国对待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态度来对比，也能明显感受到差别。澳大利亚在一战中派出子弟兵加入英军作战，美国却奉行孤立主义，袖手旁观，直到大战的最后才加入战团。所以说，澳大利亚与美国最大的不同，其实就是对待母国，的态度和感情。

那到底是什么在影响两国的发展路径呢？分析这个问题，一定绕不开的是历史地理的对比。

首先在地理方面，澳大利亚的土地远远没有美国肥沃。虽然看起来它和美国一样，东边北边是太平洋，西边是印度洋，也是跨越两洋的一个大洲，但是实际上它的地理条件与美国比相差太远了。

澳大利亚有大概70%的国土属于干旱或半干旱地带，中部的大部分地区都不适合居住，能够作畜牧和耕种的土地也只有26万平方公里。而美国却真正是跨越两洋，国土三分之二是肥沃的平原，简直就是留给欧洲殖民者的大谷仓。

除此之外，还有历史原因的背景。英国人在澳大利亚殖民要远远晚于美国殖民地，刚刚我讲到，英国人第一次登陆是在1788年，而美国独立是在1776年，也就是说，美国独立了12年之后，英国人才“占领”澳大利亚，这说明什么呢？

至少说明两点。首先英国人把澳大利亚，作为构建日不落大英帝国的一环，在与当时的欧洲殖民大国法国、西班牙、荷兰的竞争中，英国人更看重英国战略版图的扩张。第二就是它对殖民地的态度，在经历了美国独立战争之后已经完全不同了，它更愿意放手让殖民地自治。

这第二点，特别重要。原因是，在美国独立战争之前，北美的十三个殖民地的经济和贸易，都发展的比较繁荣了。比如，南方的弗吉尼亚州是棉花的主产地，成为英国工业革命最具代表性的棉纺织行业的最大原材料供应地，北方的波士顿和纽约都是贸易大港。

同时，英法两国也在北美大陆上争相向西拓展。当时的贸易竞争有多激烈呢？这么说吧，独立战争的导火索“波士顿倾茶案”，归根结底就是英国人，试图在向北美殖民地的转口贸易中抽取重税，引发了当地人的不满。

所以你会发现，相比之下，英国当时在澳大利亚殖民地的收益就太低了。当时，澳大利亚除了发展畜牧业之外，几乎没有太多有利可图的产业，当时英国在澳大利亚的收益甚至无法供养一支像样的军队。

所以呀，英国对澳大利亚重视不够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不赚钱嘛。当然，今天的澳大利亚因为矿业的发展，已经成为向全球出口的资源大国。

而当时，这样的差距，就造成了英国对澳大利亚的开明态度，这一点很好理解，既然没办法从澳大利亚获得更多的钱，还不如让殖民者自己去闯，至少可以成为一个“低端人口”的输出地。

另一方面，英国人也保持着超然的态度，基本上不太干涉本地的业务，也推动了当地自治的发展，反而增加了澳大利亚人的向心力。

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英国在美国独立战争中损失惨重，让它在对待其他殖民地的时候汲取了很多的教训。所以权衡了一下，在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英国很爽快地就把自治权主动交还给了加拿大、新西兰和澳大利亚。

其实自治没有什么不好的，在交通和通讯不太发达的十九世纪，自治是殖民地最好的选择。这一点，澳大利亚和美国很相似，地方自治的传统比澳大利亚形成国族认同要早得多。

这里我提到了一个词叫“国家的国族认同”，这也是戴蒙德这本书的一个核心观点。戴蒙德在书中提到了12个处理危机的因素，第六个重要因素就是国家的国族认同，也就是需要有共同的语言、文化和历史，这也是国家自豪感的源泉，成为普通老百姓共享的价值观念。

那澳大利亚要形成国族认同，首先要认可澳大利亚联邦是一个整体。那澳大利亚各州是如何从自治走向联邦的呢？

去年我在墨尔本旅行的时候，在旗杆公园看到了一块纪念碑，纪念的是维多利亚州的独立，让我震惊了。因为，1901年澳大利亚联邦政府成立之后，为了定都问题，悉尼和墨尔本两大城市争了八九年。

悉尼在澳大利亚独立之前，一直是以首都自居的，墨尔本的维多利亚殖民者可不愿意受一两千公里之外悉尼的支配。

当然，这里有一个重要的背景，就是在没有铁路和公路，也没有电报的时代，往返悉尼跟墨尔本，和在大清朝中期，从北京到南京一样困难。即使是八百里加急的文档，往返一趟也需要十几天。

所以，墨尔本居民向伦敦陈情。这一点也很有趣，那就是澳大利亚人自己有矛盾，都愿意找英国政府来仲裁。伦敦当然也很愿意做这个人情，让维多利亚州不必听命于悉尼。

因为在伦敦放眼望去，最大的政治，是大英帝国的影响力如何稳固发展。英国的决定让澳大利亚各殖民地，也就是未来联邦的各州之间形成了平等的关系，反而有助于联邦的形成。如果某个城市成为凌驾于其他城市的中心，反而会增加各州的离心力。

再讲一个谋求自治的例子。珀斯是西澳大利亚的首府，而西澳大利亚曾经有过一场不大不小的独立运动，他们不愿意加入澳大利亚联邦。原因没别的，就是距离东部太远了，我在珀斯的一个朋友跟我说，从这里去新加坡比去悉尼还要近。所以，如果政出悉尼，谁愿意听呢？

最终，在珀斯设立铸币局就是这场独立运动的结果，说白了就是可以铸造当地货币了。在金本位的时代，地方要发展，必须有货币。

澳洲最早的货币是从西班牙货船上截取的墨西哥银币，后来悉尼有了铸币局。但是如果钱都得从悉尼运过来，在没有火车的时代，成本实在太高了。所以，直到十九世纪末，珀斯发现了金矿，引发淘金热，当地人更没有动力把金块运到东部去换金币了。

于是他们也向伦敦陈情，要求在珀斯也建造铸币局。伦敦仍然是恩准了。有了铸币权，当地经济发展就有了自治的保障，西澳大利亚也有了留在澳大利亚联邦里的理由。

总结一下澳洲和美国的不同。

美国的建国历程是从东海岸一步一步向西海岸推进，连接两大洋的，美国中部的密西西比河大平原是美国的谷仓，而淘金者翻过落基山脉之后，最终抵达大西洋沿岸，所以说美国东西部的连接一直是连贯的，因此美国由若干个州联合组成一个统一国家，实行联邦制，顺理成章。

澳大利亚就不行了，它的中部全是沙漠，真正可以开发的只有东南沿海和西部沿海的帕斯。从这个角度来看，无论是南部的维多利亚闹独立，还是西部的帕斯要分权，都是很顺理成章的事，形成澳大利亚联邦，反而成了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那为什么澳大利亚后来还能形成自己的国族认同呢，这一点，还得从二战说起。

在一战中，澳大利亚可以说是心向母国，甚至为了英国抛头颅洒热血。当时澳大利亚和新西兰年轻人组成的澳新军团，参与了登陆土耳其加里波利半岛的战役，但由于指挥不利，军团遭受巨大伤亡。

战役虽然打败，但是参战的兄弟情谊却帮助澳大利亚铸就了自己的国族认同，他们把4月25日登陆日定为“澳新军团日”，变成了澳大利亚组重要的国家节日。

今天，你还可以在澳大利亚的各个市镇的广场上，都能看到阵亡将士的纪念碑。虽然当时澳大利亚人仍然为自己是英国的子民而骄傲，但事实上，他们已经为自己赢得独立的身份认同，迈出了最重要的一步。

分水岭就是二战，二战中英国在远东的战败，日本对英国远东殖民地的侵略，尤其是日本对新加坡的占领，让澳大利亚第一次感受自己的保护者已经自顾不暇了。

最终，虽然日军曾经有过登陆澳大利亚北部达尔文的想法，但是美国海军在太平洋的节节胜利，为澳大利亚提供了新的保护伞。这让澳大利亚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地理位置其实是亚太的重要一部分。

最终，让澳大利亚人真正意识到自己不是英国人，而是亚太居民的，还要从二战之后说起。二战之后最大的调整，就是英国的衰落和美国的崛起。

英国退回到一个欧洲大国的角色，站在自己的利益考虑，它选择加入欧洲共同体，而且为了加入欧共体，主动放弃与澳大利亚紧密的经贸关系。

英国曾是澳大利亚最大的贸易伙伴，但欧共体的关税壁垒，直接影响澳大利亚的食品和精炼金属的出口。英国为了自身的利益，选择伤害澳大利亚的利益。这让澳大利亚意识到，所谓的母国情节，在现实面前，就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好，你看到了吗？从十九世纪开始，澳大利亚就经历了地方自治，在一战前组织军团为母国抛头颅洒热血，铸就了国族认同，在二战中又发现自己不再能依赖母国的保护，在二战之后又发现，母国已经退缩回欧洲，把自己抛弃了。

这一系列的变化，真正让澳大利亚人理解了自己。他们在经历了一番诚实的自我评估之后，决定应该成为一个独立的立足于亚太的国家，不再依赖于远在万里之外的英国。一战和二战之后的经贸发展，也让他们清晰看到地缘政治的重要性。

此时，日本从二战时的头号敌人变成了战后的最大贸易伙伴，而中国的崛起，又取代了日本成为澳大利亚大宗商品的最大进口国。澳洲的利益在亚太，理解这一点，也就能理解澳大利亚作为一个新国家的发展路径。

最后，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说澳大利亚经历一战之后铸就了自己的国族认同，那么随着最近几十年大量亚洲人，尤其是华人移民澳大利亚，又会给澳大利亚的国族认同带来什么改变或者挑战吗？

欢迎你在评论区和我互动，如果你在书中找到答案，也欢迎引导大家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