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地理知识与科技有所局限的年代,人们往往通过航海,乘风逐波进行渔业生产,或前往大洋彼岸的遥远陆地开展贸易,甚至探险世界、抢劫征服。尽管航海意味着未知与风险,却也承载了许多人的期盼与梦想。特别是在依赖海运发展对外贸易的时期,络绎不绝的商船行驶在海面上,货物的交易促进了人口的流动与文化的相融相生。在 19 世纪晚期第一艘钢船问世之前,人类经历了漫长的木帆船时代。许多远洋的船舶尽管在当时已是海上霸主般的庞然大物,但在无尽的大海之上,总有难以预料的劫难。这些沉归大海的船舶,带着人类的历史与文化在海洋世界中与自然共融,重生,直至被后人幸运地发现,才重新揭开深藏海底的时光秘密。
《广东红头船》内容支持:中国航海博物馆
在我国古代航海史上,有一艘木帆船被西方人称为东方的“泰坦尼克”。这是一艘专门从事国外贸易的,从闽粤地区前往南洋地区的“洋船”。它从当时兴盛的厦门港口扬帆远航,在前往巴达维亚,也就是今天印度尼西亚的首都雅加达的航程中,不幸触礁沉没。它的沉没可能是木帆船时代遇难人数最多的一次事故。经过近 200 年的时间,它才带着历史的碎片与大量珍贵的瓷器被打捞出海。它就是清代的巨型木帆船“泰兴”号。
《福建绿头船》内容支持:中国航海博物馆
虽然时至今日,“泰兴”号仍然沉在海底,我们无法得见它的庐山真面目。但据专家估计,它的体量超过 19 世纪中期跨洋航行到达欧洲、美洲的“耆英”号,是当时中国沿海少见的巨型木帆船。根据清政府的规定,福建出洋的船,船头涂绿色,钩红字;广东的洋船,船头涂红头,钩青字。因此有“绿头船”、“红头船”之称。“泰兴”号的船头被漆成绿色,上面有醒目的红字,这是典型的福建“绿头船”特征。
《沙船》内容支持:中国航海博物馆
1822 年 1 月 14 日,在人们的殷切期望中,随着东北季风的到来,“泰兴”号起航了。船上的水手们各司其职,先是花了几个小时,才收起沉重的巨大木锚[máo],然后再升起巨大的布帆和篾[miè]席帆……“泰兴”号上有着各式各样的乘客,他们中有些是全家人一起移居,有的是去寻亲或打工。踏上这艘船,一方面代表着希望:他们要乘坐“泰兴”号到巴达维亚,在那个新世界迎接崭新的人生;另一方面也做好终老的打算:他们有的甚至带上为自己准备的墓碑,做好在巴城度过余生,死后在那入土为安的准备。有些人则是来往中国与南洋的商人,带着瓷器、丝绸等奢侈品上船到巴城做买卖。船上供奉着妈祖像,船员与乘客都祈求在航行中得到神灵的庇佑。而在妈祖雕像左右,则放着这些船员和乘客认为最为神圣的两样故乡之物:大米和泥土。
《深藏海底的珍宝》内容支持:中国航海博物馆
在诺大的“泰兴”号上,人们摩肩接踵,露天的甲板上也成为人们生活、做饭、睡觉的区域。船上的其他小空间也还塞满了各种生活物品、器具等。对于这些远航船而言,任何一点空间都不能浪费。“泰兴”号不仅在船舱内、甲板上满载货物与人员,人们甚至将一捆捆的藤条和雨伞等其他不怕湿水的物品绑在船舷[xián]两边。超员与超载使“泰兴”号遇到恶劣天气时更易发生意外,为它的沉没埋下了伏笔。
《古瓷打捞》内容支持:中国航海博物馆
航行于海上最怕迷失方向,其次是海上恶劣的天气和海况,还有海盗袭击。“泰兴”号的船长是一位很有经验的海员,在 1822 年之前的 5 年里,他每年都驾船航行到巴城一次。为了躲开神出鬼没的海盗和西方武装贸易船的抢劫,他选择抛弃传统航线,试图穿越加斯帕[pà]海峡,取直道,希望更快地到达巴城。然而,这条新航线虽然在海图上已被标识出来,却还未完全开发。在夜色和狂风巨浪中,“泰兴”号撞上了潜伏在水下的暗礁,船体严重受损,巨大的舵[duò]也挂到礁石上与船体脱离,最终“泰兴”号连同上千吨货物沉没在 30米深的海底。
《防御海盗的武器》内容支持:中国航海博物馆
近年来,考古发掘的古船总长多在 30 米级别,而“泰兴”号的总长超过了 50 米,其体量之大、载人载货之多,均突破了一般认知。它见证了中国航海史上木帆船时代的兴盛,也浓缩了许多真实的有血有肉的人间故事,为人们研究中国古代木帆船及认识一个航海时代提供了宝贵的资料。今年年初,位于上海的中国航海博物馆依托自身船史船模研究力量,并联合船史权威专家和闽南造船工匠、海船钉造非遗传承人等多方力量,启动了“泰兴”号古船的复原研制工作,争取让“泰兴”号存在的众多谜题,以及那些藏于海底却不曾消逝的印记早日显露在人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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