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窥（四）

“啊——啊——”是老头儿的尖叫声。

我有点想去偷看，想看看老头儿的状况。但是回想起房东的话和那天早上自己的欲言又止，便带上耳机放起歌来。

听歌，上网，一切自然的事似乎变得很费力的样子去做。“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是个陌生人。”我习惯性手指在手掌心里打着转转，眼角时不时扫一扫窗帘在转回来，扫一扫墙角再转回来。

我纠结了许久，还是忍不住拉开窗帘。我告诉自己，我这不是偷窥！我这是关心。同样生而为人，这是对生命的珍惜。就这一次，我只是想知道他怎么样了。于是我爬上了凳子，鬼鬼祟祟地扯着窗帘，生怕被人看见了。

老头儿躺在那里，眼角瞪着，眼睛里仿佛有眼泪，晶亮亮的，玻璃球一样。“啊——啊啊——啊啊——”他尖叫着，嘴唇单薄的张开，像一条掉了鳞片的鱼儿在呼吸。树皮一般的肌肤已经枯萎，终将化在好似断开的骨头里。

也许我还太年轻，在生命垂危的人面前，摆不出常态。也许我还太年轻，忘不了同情。

从此之后我每天晚上回到家，都会忍不住去偷窥对面的老头儿。来来回回转几圈之后，就站在凳子上观望一会儿。一天不看，就有点急的慌。也许我也只是自私，怕老头儿哪天死了，会不会被什么东西吓到。但我也担心老头儿哪天死了，老太太怎么办？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担心的是什么，甚至连同自己的父母也担心起来。一天一个电话，对于大学毕业后在外地工作三年的我来说，是从未有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