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父子：苏绰与苏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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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皇末期，苏威应召与杨素、牛弘、薛道衡、许善心、虞世基、崔子发等人召集儒生，辩论新的礼仪并制定杀伐的量刑轻重 [13]  。公元601年，苏威恢复了尚书右仆射的官职。隋文帝去仁寿宫，命苏威总理京城事务。等到隋文帝回到京城，御史弹劾苏威多数职务内的工作没有做好，请求审问。隋文帝发怒斥责苏威，苏威拜求告罪，隋文帝也不再追究。公元603年，蜀王杨秀获罪，隋文帝下令杨素、苏威、牛弘、柳述、赵绰共同审理此案 [14]  。公元604年，隋文帝又到仁寿宫，生病后皇太子从京城赶往仁寿宫侍奉，诏令苏威留守京师。我们可以看到在杨坚执政的末期，苏威的圣眷依然没有任何的减弱。但是到了隋炀帝时期，苏威还是晚节不保。

隋炀帝继位后，加封苏威为上大将军。大业三年（607年）七月，天子兴修长城，苏威劝告隋炀帝停止大兴劳役。高熲、贺若弼等被杀，苏威因受株连，被免去官职。过了一年多，又任鲁郡太守，不久召他还京，参预朝政。不久，又任太常卿。这年随隋炀帝征讨吐谷浑，升任左光禄大夫。隋炀帝因为苏威是前朝旧臣，逐渐委以重用。一年多后，恢复纳言官职。他与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黄门侍郎裴矩、御史大夫裴蕴、内史侍郎虞世基参掌朝政，当时称他们为“五贵”。到辽东之役时，苏威以本职兼任左武卫大将军。苏威因自己年纪大，上表请求退休，隋炀帝不允许，又让他以本官兼掌选举之事。

第二年，随隋炀帝征讨辽东，任右御卫大将军。杨玄感造反，隋炀帝把苏威请到军帐中，面有惧怕之色，对苏威说：“这个小孩很聪明，怎能不成为国家的忧患呢？”苏威说：“那些明辨是非、审视成功的人，才是聪明人。杨玄感粗鄙简单，不是聪明人，不必为他忧虑。但是这恐怕会成为出现祸乱的开头。”苏威见天下劳役不息，百姓思乱，略微用这些话讽喻隋炀帝，隋炀帝却并不因此领悟。隋炀帝回到涿郡，下诏苏威安抚关中，任命苏威的孙子为副使。他的儿子鸿胪少卿苏夔，之前担任关中主管人事任命的重要官职，一家三人，都奉命出使关中，关中三辅的人都引以为荣。

大业九年（612年），隋炀帝亲下手诏说：“玉石因为光洁玉润，涂描不能改变它的性质；松挺拔于寒冬，霜雪不能减弱它的光彩。这就是所谓的温仁与劲直，这是本性如此吧。房国公苏威气质襟怀温良宽宏，见识博雅气度宏大，早年在朝廷中担任重要职位，熟悉国家的典章制度，是先皇帝的旧臣，朝廷的老前辈。他是国家的栋梁，辅佐我十分辛勤，遵守法律法规，自谦以遵守礼仪。过去汉朝有三杰，辅佐惠帝的是萧何。周朝有治理能臣十人，辅佐成王的是邵公奭。国家的宝贝，在于得到贤人，参预治理国家，他们是星光和台阶，可供人们作为依据。虽有涉及争论的事情，最终总会澄清，衡量时事事物，仍为朝廷为要，可让他任开府仪同三司，其余官爵不变。”苏威当时被尊重的程度，大臣中无人可与他相比。大业十一年（614年），隋炀帝巡幸雁门，被突厥包围，情况十分危急。隋炀帝想以轻骑突破重围出去，苏威劝告说：“守住城池我们有余力，轻骑突进是敌方所擅长。陛下是万乘之主，怎能轻易冒进？”炀帝于是作罢，所幸突厥不久也解围离去。隋炀帝车驾到太原，苏威对他说：“盗贼不止，士兵马匹极度疲惫，希望陛下回到京城，巩固朝廷加强国力，谋划朝廷社稷大事。”隋炀帝本来认可他的意见，最后却又听从宇文述等人的提议，去了东都洛阳。当时天下大乱，苏威知道隋炀帝不可改变，心中很担忧。刚好隋炀帝问侍臣有关盗贼的事，宇文述说：“盗贼的确很少，不足为虑。”苏威不会说假话，于是便藏到宫殿柱子后面。隋炀帝问苏威的意见，苏威说：“我不管这事，不知盗贼多少，只担心他们越来越近。”隋炀帝说：“怎么讲？”苏威说：“盗贼以前占据长白山，近在荥阳、汜水一带。”隋炀帝不高兴便不再问了。不久适逢五月初五，百官献礼，多献珍宝奇玩。苏威献上一部《尚书》，旨在劝诫隋炀帝，炀帝更加不满。后来又问他讨伐辽东之事，苏威说，希望能赦免群聚的盗贼，让他们讨伐高丽，隋炀帝因此更加恼怒。御史大夫裴蕴明白隋炀帝心意，让白衣张行本告苏威往日在高阳郡主持选拔官员时，滥授别人官职，又说他害怕突厥，请求回到京师，隋炀帝下令调查这些事。案件议定之后，隋炀帝下诏说：“苏威生性热衷于朋党，好为异端，心中怀揣旁门左道，贪图名利，污蔑国家法令，诽谤朝廷官员。多年征伐外国，是为了尊奉先皇的遗志。凡有询问等事，朝臣们都能毫无保留的陈述意见，只有苏威不表示态度，作为人臣发挥正义的天职，怎么能这样呢？恭对咨询的心意，是何等的凉薄！”于是解除了他的官职，将他贬为庶民。过了一个多月，有人告苏威与突厥勾结阴谋举事，大理寺因此审问苏威。苏威自己申辩说，他侍奉二朝三十多年，精诚所至不能让皇帝知道，各种错误接连不断，罪该万死。隋炀帝怜悯而开释他。义宁元年（616年）皇帝巡幸江都行宫时，苏威随行，炀帝想要重新起用苏威，裴蕴、虞世基上奏称，苏威昏聩衰老而且多病，隋炀帝这才作罢。

大业十四年（617年）宇文化及叛逆弑君后，任命苏威为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宇文化及失败，苏威归附了李密。隋唐时期，臣子见天子，要行蹈舞礼。所谓的的蹈舞礼，就是皇帝接见和赏赐臣子的时候，臣子要跳舞谢恩。蹈舞礼必须是臣子见天子才能用，否则就是礼坏乐崩。瓦岗军的李密，只是魏公，连王都不是。李密有称帝的实力，但是采取了“缓称王”的策略。李密没有称帝，苏威却对李密行蹈舞礼，这是非常明显地谄媚叛贼。以苏威在大隋地身份地位，这样地举动被人耻笑不足为怪。瓦岗军被王世充击败，苏威又去求见王世充。当时的王世充，还是隋朝的太尉。王世充上面，还有傀儡皇帝杨侗。苏威到了洛阳，就是回归大隋，应该做大隋朝的忠臣。苏威知道王世充是洛阳版曹操，杨侗是洛阳版汉献帝，就故伎重施，向王世充行蹈舞礼。苏威当着太尉王世充的面，按照臣子见皇帝的礼节，跳了一段舞蹈。苏威的举动，让隋朝的忠臣们更是对他恨之入骨了。苏威的名声，也随着这段蹈舞礼彻底为人唾弃了。李密好歹是八大柱国大将军的后人，还是关陇贵族集团人物。苏威在李密面前行蹈舞礼，好歹没有给关陇贵族集团丢脸。王世充乃是冒姓之人，不是关陇贵族成员。苏威向王世充行蹈舞礼，让关陇贵族成员觉得很没面子。苏威也了关陇贵族集团的笑话，被关陇贵族集团排斥。武德四年，李世民在虎牢关活捉窦建德，并且利用窦建德，逼降王世充。李世民进入洛阳之后，苏威又求见李世民，想向大唐朝投诚。苏威自认是关陇贵族集团的元老前辈，就想在李世民面前摆前辈地架子。

苏威跟李世民的爷爷同辈，辈分确实挺高的。如果没有蹈舞洛阳的丑剧在前，李世民肯定会很尊敬苏威。问题的关键是，苏威已经声名狼藉了，自己还不知道，居然要在李世民面前摆架子。《资治通鉴》记载，苏威求见李世民。李世民在阊阖门接见苏威。苏威倚老卖老，对李世民说：“臣年老多病，不能下拜，祈望殿下见谅。”苏威见李密和王世充，都行蹈舞礼。如今求见李世民，居然连拜都不愿意拜。李世民一听就来气了，派人对苏威说：“公隋室宰相，危不能扶，使君弑国亡。见李密、王世充皆拜伏舞蹈。今既老病，无劳相见。”你是大隋地宰相，国家危难之时不能救国，当皇帝被刺杀地时候不能救主，见到李密，王世充这些反贼还跳舞谄媚。既然你老了，就不用见了。当时的苏威，已经80岁了。他仗着老宰相的身份，想在李世民面前摆架子。李世民一代令主，岂能容苏威如此傲慢。李世民对苏威展开了报复行动，他不仅仅拒绝接见苏威，还不肯给苏威委任职务。苏威求见李世民吃了闭门羹，就去长安城求见李渊。苏威是李渊的叔辈，还曾经是李渊的老上级。苏威求见李渊，自认为是十拿九稳。让苏威没想到的是，李渊也不肯接见苏威。苏威又去求见李世民，这次完全没有架子了。只可惜，李世民就是不肯接见他。苏威几次三番求见李渊和李世民，都没有得到见面的机会，公元623年，苏威在家去世，享年82岁。苏威的一生，在治世，的确发挥了他的才能有过很大的贡献，但是在乱世，他为了求生，委曲求全的做法虽然可以理解，但是却使得他的历史评价被贬低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