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我的影子深怀歉意
帕瓦龙
我们彼此熟悉
五十多年了你不吭一声
一直像上帝一样站在我的身旁
你是我的一部分，却又似乎不全是
你沉默和寡助的表情，时常
让我觉得“渺小”和“卑微”两个坏人
一直在偷窃我的灵魂
阳光灿烂的日子，你不放过
将自己投放在明艳的墙面和地上
你像我一样痴迷光影
你毫无怨言，跟着我的徕卡相机
在城南老街陋巷流连忘返
那怕阴雨晦涩的天气里
被隐匿真容也从不曾退却半步
我们的心跳相依相随
那一日西北风长嗥，在新疆魔鬼城
我摄下你长长的投影，我第一次
看到夕阳渐渐隐没
我的身体慢慢倒下
与一座殷红的雅丹土丘融为一体
你坦然相对，并不在乎
我虚空的怀里许下的承诺有多少侠胆豪情
现在让时光倒回去
好像唯有想象才能让一切皆有可能
才能使庸俗充满风花雪月，如隐秘的快意
似一场秋风在芦荡吹拂
芸芸众生，憧憧人影
我和我的影子微不足道，而我一生
对我的影子深怀歉意
2019.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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