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村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张二叔叔的家里还没吃早饭。
整个的前村和×军混成一团了。有的说是在宣传,有的说是在焚房屋,屠杀贫农。
张二叔叔放探出去,两个炮手背上大枪和小枪,用鞭子打着马,刺面的严冬的风夺面而过。可是他们没有走到地点就回来了,报告是这样:
“不知这是什么埋伏,村民安静着,鸡犬不惊的,不知在做些什么?”
张二叔叔问:“那么你们看见些什么呢?”
“我们是站在山坡往下看的,没有马槽,把草摊在院心,马匹在急吃着草,那些恶棍们和家人一样在院心搭着炉,自己做饭。”
全家的人挤在老祖母的门里门外,眼睛瞪着。全家好像窒息了似的。张二叔叔点着他的头:“唔!你们去吧!”
这话除了他自己,别人似乎没有听见。关闭的大门外面有重车轮轧(yà)轧(zhá)经过的声音。
可不是吗,敌人来了,方才吓得像木雕一般的张老太太也扭走起来。
张二叔叔和一群小地主们捧着枪不放,希望着马队可以绕道过去。马队是过去了一半,这次比上次的马匹更多。使张二叔叔纳闷的是后半部的马队还夹杂着爬犁小车,并且车上像有妇女们坐着。更近了,张二叔叔是千真万确看见了一些雇农:李三、刘福、小秃……一些熟识的佃农。张二叔叔气得仍要动起他地主的怒来大骂。
兵们从东墙回转来,把张二叔叔的房舍包围了!开了枪。
这不是夜,没有风。这是在光明的朝阳下,张二叔叔是第一个倒地。在他一秒钟清醒的时候,他看见了长青和他的妈妈——李婆子,也坐在爬犁上,在挥动着拳头……
(作于1933年8月27日,发表于同年9月24日,10月1日和8日的长春《大同报》副刊《夜哨》,署名俏吟,后收入《跋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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