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惑】王刚：沙僧为什么像夜叉？

喜马拉雅的朋友们，大家好，我是王刚，很高兴和你一起读《西游记》。

在第五十六回《神狂诛草寇 道昧（mèi）放心猿》里，唐僧师徒到一户民家借宿，结果悟空、八戒和沙僧的长相把主人家吓得不轻，他说师兄弟三人是“一个夜叉，一个马面，一个雷公！”毛脸雷公嘴的当然是悟空，八戒嘴长，被认作马面，而沙僧则被视作夜叉。

我们似乎一提到沙僧，只会想起86版《西游记》电视剧里那个憨厚的大胡子。实际上，在《西游记》的原文里，沙僧从长相上看就杀气腾腾，在“八戒大战流沙河”那一回里，就提到沙僧头发红得像火焰，脸色是蓝靛色，讲话跟打雷似的。

中国传说中的夜叉，多半都青面獠牙，长着一头红彤彤的头发，佛教故事里的夜叉，也是形象狰狞，头悬火焰。沙僧被看作是“夜叉”，一点都不冤枉。

“夜叉”是个来自佛教的名词，梵文读作“Yaksa”（牙克沙），在印度神话中，它是从创世大神梵[fan四声]天的脚掌里生出的，有“捷疾鬼”的意思，也就是说他们动作十分敏捷迅速。

佛经里记载的夜叉有地行夜叉、虚空夜叉、飞天夜叉等等，它们本来是吃人的恶鬼，但是被佛陀度化，成为守护佛法的护法神之一，也是北方毗[pí]沙门天王的随从。

可在我们中国的传说故事里，夜叉多半是凶狠恶鬼，是凶恶的代名词，像《水浒传》里的“母夜叉”就是卖人肉馒头的孙二娘。在《太平广记》里，就记载有一个洪昉禅师见夜叉的故事。

这洪昉（fǎng）禅师是个得道高僧，有一天到南天王的后园里游玩，看见有一根大铜柱上锁着数万头夜叉，有的被银链子锁着脖子，有的被穿了胸骨，夜叉们恳求禅师说：“我们因为吃人，被天王锁在这里，要是能逃脱，就回人间去找别的东西吃，再也不吃人了。”

禅师当然很慈悲，就放走了它们，结果夜叉们回到人间，还是继续杀人吃肉。没办法，南天王又把他们抓回来，砍掉手脚，继续锁在铜柱上。在这故事里，夜叉是凶神恶煞的吃人鬼，这是当时人们对夜叉的普遍印象。

不过，夜叉可不只要凶恶的一面，有的夜叉也是颇为善良的。《聊斋志异》里有个夜叉国的故事，说有个姓徐的商人出海，结果被风刮到了一个岛上，上面生活的全是夜叉，夜叉们看见海上漂来一个人，也不吃他，还带了个母夜叉来给这个商人当老婆。

这个故事里的夜叉可不是青面獠牙的吃人恶鬼，反而特别有人情味，其实可能就是以前在海岛上生活的原始人，因为长得跟我们不一样，就被视为夜叉了，这是一种文化上的刻板印象。

话说回来，《西游记》里面的沙僧为什么被认为像夜叉呢？因为他的形象就来源于夜叉。沙僧其实是来源于“深沙神”，这“深沙神”的崇拜，在唐代颇为兴盛。

“深沙”本是恶鬼之名，他是北方天王座下的夜叉，长得凶恶无比，本来想去人间吃人，后来被菩萨收服，成为毗（pí）沙门的使者。我们看《西游记》中的沙僧，不仅青面獠牙，一头红发，还吃人无数，脖子上挂着取经人的骷髅，这不是夜叉，还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