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在社会的洪流之中》作者：李梦娴

2022-05-21 23:42:4406:44 1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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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在社会的洪流之中
——读王小波《一只特立独行的猪》有感
“那一天我21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王小波在他的作品《黄金时代》中这样表达了他对自由生活的向往。对自由的憧憬是人类的天性，然而当人类作为社会动物而生存时，这憧憬却必然只能是很多人的奢望。
在王小波的杂文《一只特立独行的猪》中，他描述了这样的一只猪：它潇洒自由、无拘无束，不跟其他猪一样老老实实的呆在猪圈，偏要四处游荡。它满不在乎地无视着人类对它命运的“设置“，当生命受到威胁，他从容地突破重围，与围堵他的人类江湖不见。它的种种行为表明，它不是一头一般的猪，甚至我想，它不是一头猪——它是个天生的天涯客，为猪所不能为，也为人所不敢为。
“设置”这个词在王小波的这篇杂文中出现了很多次，他形容人对动物进行“设置”，强迫它们实现干活、交配或是长肉的功能，又说“对生活做种种设置是人特有的品性，不光是设置动物，也设置自己”。这句话是典型的王小波式戏谑，往往从对人性的自嘲中体现出睿智的哲思。但是为什么是“设置”呢？卓别林在电影《摩登时代》中也表现了这样的一种被设置感，人们像是流水线上的一颗颗螺丝钉，被格式化，也被环境裹挟；被生活操控，也被淹没在社会的洪流之中。这也许就揭示了文中知青们对这头猪这样偏爱的原因——当人尚且被社会设置，这头猪却能冲破世俗的藩篱，做到人所难以做到之事，因此“我”尊敬地称他为“猪兄”。
然而我难免思考，王小波在文中塑造的这头猪是否真正的确有其猪？也许，这头猪只是一个奢侈的幻影，一个迷茫的意象。在那个荒诞的时代，谁又能逃脱被设置的命运？知青们渴望着精神和身体的双重自由，却又无奈身陷双重的囹圄。也许在日复一日的苦难中，他们曾无比渴望有这样一头猪出现，成为他们的精神偶像，成为他们求而不得的灵魂寄托。然而在扭曲的世界中，自由的肉身尚且奄奄一息，苟延残喘的竟只能是人们错乱的倒影。
王小波死后的二十年，他对荒诞世界的戏谑和讽刺好像成了某种预言，也成为了难以逃脱的诅咒。直到今天，人们还是没能逃脱被设置的命运。也许是不能，也许是不敢。但总而言之，在荒诞世界的延长线中，人们已经失却了对被设置的反叛。对于生活的压迫，人们安之若素地接受；对于虚假的幻梦，人们甚至不敢醒来。我们被别人操纵，同时也妄图操纵别人，然而这又体现出另一种可悲来——在这无尽的设置与被设置的循环中，谁才是真正的操纵者？是文中的村民，抑或是领导？其实都不是。设置我们的人也正被别人设置，说到底，人人都只是庞大的社会机器运转下一枚小小的螺丝钉，在滔天的洪流中迷失了自我，也在个体权力的错位下丧失了对自由的渴求。
正因如此，我们永远怀念王小波，也更加迷恋那只特立独行的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