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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第十三章竞争的货币:加密货币的构想与试验。
货币之所以诞生,和人类历史上大多数伟大的发明一样,是为了满足人类的需求。货币让人类以物易物和交易地域限制中解脱出来,拥有了“买买买”的自由。因为货币、一切物品、一切劳动、一切创造都可以被赋予价值。货币把世界的复杂性和多样性统统塞进了名为“一般等价物”的一般性的存在中,借由这种被量化的价值,人类第一次拥有了交换的自由。
货币最开始并没有明确的定义,而是经过了一番演变。原始社会末期,以农业为主的民族多以五谷、陶器、海贝作为一般等价物,游牧民族则用兽皮、马、羊等实现货币的职能。经过一段时间的使用,人们发现牧畜易死、陶瓷易碎、难携带、难保存,而且不能分割,于是这类货币自然而然被淘汰了。至于玉石,虽然很适合作为货币,但是无奈数量太少,无法满足流通所需的基数。人们思来想去,换来换去,发觉贝壳这东西不错,小小一个,很容易携带,而且计数方便,最重要的是它是自然资源,需要通过一定的劳动获得,不会突然枯竭,引发通缩。于是,贝壳在万千货币中脱颖而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了人类用来交换物资的主要媒介。
历史发展到这里,一切看上去美好而顺利,人类发明了货币,货币让人类生活更美好。但是货币这么好的东西。虽然是谁都想要,君主也不例外。
起初,君主们收归的权利只是铸币权。怎么实现呢?测量和认证一块金属是否合格,如果合格,政府会在金属上盖个戳,之后就可以在市场上流通了;没有盖戳的金属则被认为是不合格的货币,不能进入市场,君主们通过铸币权所获得的营收是铸币税。通过铸币税的合理化,政府对金、银、铜等可作为货币的金属实现的垄断,铸币变得神圣起来,人们开始相信,只有君主才能够拥有这样的权利,铸币权也成了国家主权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这种观念最初可以追溯到公元前6世纪,吕底亚的克洛伊索斯国王打造了第一枚铸币,到罗马帝国时代,这个观念变成了常识一般的存在。铸币也从盖戳变成了铸造一枚自然界中原本不存在的货币,或者说君主可以创造货币。
如何通过铸币这事挣钱?首先就是量变创收。只收铸币税怎么行,开采原料不要成本吗?收个开采税不过分吧。管理货币流通不要人力吗?再收个使用税也挺合理吧。一来二去,在铸币税的基础上,增加了各类税收的类目。
但是量变见效比较慢,有没有一种来钱更快的方式呢?有,那就是质变。举个例子,君主们可以把1斤重的金子收上来,重新熔炼成0.9斤重的金子,然后告诉民众,这个0.9斤重的金子可以当1斤重的金子花。这样,一下就可以直接拥有全国人民1/10的收入。如果怕金子重量变小被发现,可以在其中加入其他金属,让它看上去和原来一样。
仅仅是铸造金、银、铜货币,可玩的花样就这么多,到了纸币时代,造假的成本更低了,这也意味着通过货币创收的手段更多了。温和派的创收手段就是通货膨胀,即凭空印钱来掠夺财物。大多数纸币的发行主体,在发行纸币之初都会告诉民众,纸币的发行量是与其拥有的黄金储量(或其他等价物)对应的。但在实际运行中,国家不会老老实实根据黄金储量印钱,也没有一个国家可以放弃通过通货膨胀这种调控手段,为经济增速带来正向刺激作用。纸币好像生来就带着贬值的基因,不断印钱、通货膨胀、物价上涨,钱越来越不值钱了。
强硬派的创收手段是通过政府政令直接“抢”,比如1933年美国经济大萧条时期,罗斯福总统签署地6102号行政命令,禁止美国人私人持有黄金,所有私人持有的黄金必须上交给美联储。但这种赤裸裸剥夺美国人黄金所有权的行为并不是最可耻的,更可耻的是,美国政府将黄金价格从每盎司20.67美元上调至35美元。这无异于毫不掩饰地告诉美国人民:现在国家困难,借点钱花花,我就是明抢你40%资产,反正失去了黄金只能使用美元的你也没有反抗的能力。
这个时候,我们发现了一个问题,货币带来的自由好像消失了。人类通过劳动换取货币,再用货币去购买自己想拥有的一切,在付出劳动换取等价物品这件事上原本是自由的。而当货币的发行权被滥用时,人类拼命劳动,但是依然跟不上货币贬值的速度,劳动的价值和可以换取的物品不再等价,人类不能够自由地交换自己想拥有的物资。此时的货币不是实现自由的工具,而是剥夺人类生存自由的帮凶。
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看,适当的货币调控政策,对于国家的发展和人类社会的稳定是有积极作用的,这在金融发展史上也有很多成功的实践。这里我们仅从货币本身出发,去看主权货币管控可能会带来的糟糕结果。
如果主权货币成了君主们的“玩物”,国家法币成了某些政府掠夺人民资产的工具,那么统一的货币就失去了诞生之初历史赋予它的伟大使命。于是有些人有了这样的思考:为什么一个国家有且只能有唯一的一种货币,能不能允许私人发行货币,然后让货币“竞争上岗”呢?
非主权货币的理念并不是在近代被提出的。早在19-20世纪,资本家和银行家们就开始宣传自由银行体制,甚至自由货币的思想,试图以自由的名义剥夺人民更多的财富,但是这些所要求的只是私人铸币权,类似于分销,而不是私人发行一个全新的货币。
真正意义上的自由竞争货币或者非主权货币理念的诞生,要追溯到19世纪70年代,当时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弗里德里希奥古斯特冯哈耶克出版了《货币的非国家化》。哈耶克在书中提到,政府对于货币发行权的垄断对经济的均衡造成了破坏,政府是不可信的,历史一再证明垄断某种商品一定会导致无效率,政府垄断货币并不会比私人发行货币更好。哈耶克认为,废除中央银行对货币创新的垄断,允许私人发行货币,并自由竞争,在这个竞争的过程中,将会出现最好的货币。
在技术层面上,非主权货币这件事跨越书本和论文,来到了现实世界。2008年10月31日,神秘人物中本聪在互联网上一个讨论信息加密的邮件组中发表了一篇论文---《比特币,一种点对点的电子现金系统》。他在文中提出了一种完全通过点对点技术实现的电子现金系统---比特币区块链系统,这也是历史上第一套切实可行的加密数字货币系统。比特币继承了数字货币对于用户交易隐私的保护,但是在电子货币的处理上,采取了与实体货币类似的处理方式。“我们定义一枚电子货币,就是一条数字签名链。每个拥有者都通过将上一次交易和下一个拥有者的公钥的哈希值的数字签名添加到此货币末尾的方式,将这枚货币转移给下一个拥有者。”
但是,密码学带来的隐私性和不可追溯性,在隐私保护的同时,也成为一些非法交易的温床。比特币成了买卖毒品、赌博交易的最佳选择。同时,加诸比特币等数字货币身上的、本不应存在的投资属性,也让它们沦为了少数人的玩具。目前,中国对虚拟货币进行严格监管,打击比特币挖矿和交易行为。
第十三章就结束了,今天学习到这里,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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