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不是条狗 burra is not a dog（下）

2022-01-06 00:35:0306:06 1167

声音简介

原创文字：

1.布拉的手术
等待了漫长的三个小时，布拉被抱了出来，他刚做完眼球摘除的手术，尚在麻醉中的布拉，头沉沉的歪在一边，全身瘫软的像极了平时睡熟的样子。他听到我的声音，挣扎着抬起头，朝着我的方向，他用力睁了睁眼。可是眼睛被手术用的线紧紧缝住，睁不开，他虚弱是的晃动着，发出着急的呜咽声。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布拉再也无法用它的眼睛看到我了。
2.吃百家饭的小野狗
第一次见到布拉，是我上大一的时候，他那时只有四五个月大，有时会在操场上见到他，有时会在宿舍楼门口见到他。我听同学们说，他是条野狗，但极其聪明，会在学校食堂放饭的时候准时到那里，摇头晃脑的问同学们讨吃的。因他乖巧可爱，总是能得到不少人的赏赐，每次都吃的饱饱的，然后就一路疯跑不知道去哪里玩耍了。
他从不怕人，总是能和好多同学玩到一起，我们也乐意经常戏耍他。有很多同学实在敌不过他的聪明可爱，偷偷抱回宿舍，但毕竟宿舍里是不让养宠物的，往往过段时间，我就又能在校园里看到他四处晃荡。他可能已经把这校园当家了，他习惯这里，喜欢这里的每一个人，也习惯了不断的被收养，又不断的被放回原来的地方。
3. 我与布拉
大二那年暑假，我因为要准备考试，就没有回家。那天下着大雨，我没有带伞，从外面吃完午饭只能一路跑回宿舍。经过食堂的时候，我看到满身泥水的布拉站在大雨里，他知道这是每天中午放饭的时候，但他却不知道，学校因为放暑假，那食堂里已经没有人做饭了。布拉看到我，朝我跑了过来，两个人就这样在大雨中相互看着。我实在不忍心，就把他抱回宿舍，用热水给他洗干净，喂了几个我没吃完的包子。因为学校里几乎没有人，除了去图书馆看书，我也极其无聊，于是就把布拉留在身边，每天一起去操场散步。看着布拉在草丛里放肆的打滚，我突然想到，之前的暑假和寒假他是怎么熬过来的，我心里一阵酸楚，暗暗下决心要一直偷偷养着它。
时间过得飞快，马上我就毕业了，校园里充满了离别的伤感气氛，我也面临着一个选择，布拉怎么办？我想过把他送人，可是熟悉的同学也面临毕业，而他也因为被我养了三年，已经无法再跟去新的主人了。但我又一想他只不过是条狗，不值得我花这么大力气带回去。于是我狠心做了决定，把他又放回在那操场上，并且安慰自己他一定可以独自生活下去。我慢吞吞的收拾好行李，搭上去机场的出租车，路上回想着我与布拉一起朝夕相处的三年，满脑子都是他望着我的眼睛和奔跑的身影。我难过到了极点，几乎要失声落下泪来，最后我跟师傅说：开回去吧！
回到学校，我找遍了校园里的角角落落，可寻不到他的身影。我失落的往回走，肌肉记忆一般的走回宿舍楼，这时看到布拉像闪电一样冲出来，对着我用最大的幅度摇晃着身体。他以为我只是暂时离开了一会儿，可他不知道，我刚刚做了一个永远离开他的决定。我整个人都崩溃了，一把抱住他不停的流泪，我分不清这是重逢还是离别的眼泪，还是对我狠心的忏悔，但这些也只有我自己知道了--我决定把他带回去。
临时办理机场托运的过程非常艰难，但我已经决定布拉要跟我一起回家。晚上飞机落地后，我去托运处接他，可等了好久都没有看到那个小小的托运箱出来。我着急的问工作人员，他们确认是办理托运的人出了差错，布拉被遗忘在出发的机场，我发疯似的跟那个工作人员闹起来，我不想再失去他了。
幸好布拉很快被找到，机场安排他搭第二天的飞机回来。
4.重返校园
回到青岛家里，我买来最好的狗粮喂他，可他一口都不吃，吵闹着要吃饭。我们一边担心他的健康，但又执拗不过他的脾气和习惯，只好给他一半饭一半粮，他才勉强同意吃下。随着布拉年纪的增长，他的眼睛越来越模糊，我带他去医院，医生说他得了青光眼，要抓紧做手术，不然不仅会失明，还会危及到生命。我看着布拉，那曾经闪亮温柔的的眼睛已经发不出一丝光亮，像蒙了一层薄薄的灰尘。突然脑子里涌现出一个强烈的念头：我要带他回去，让他在完全看不到之前再回到他长大的校园里。
于是我开上车，带着布拉，不顾日夜的开了一千多公里，回到了他熟悉的校园。我一直觉得狗对时间和空间的迁移是没有记忆的，可他下了车，从一开始谨慎的小跑，到一点点撒开腿，狂奔起来，我在后面大喊他的名字，一路追到宿舍楼门口。他熟练的上楼梯，爬到三楼，在那楼道里一个门一个门的又看又闻，最后在一个门口定住，用两只爪子扒那木门，那是我住了四年的宿舍，也是他的小家。
5.现在的布拉
几年后，我去了外地工作，一年只能回几次家，布拉也慢慢变老了。我进了家门，他已经无法像原来那样，在看到我的第一眼就不顾一切的奔过来，但他熟悉我的味道，踉踉跄跄的奔到我怀里。现在布拉已经十四岁了，因为身体衰老加上做了几次手术，他已无法再像原来那样奔跑，只能摇摇晃晃的走。
每次我带他出门，他也完全不用我管，会自己小心的下楼梯，不紧不慢的在我前面带路。有人在路上看到布拉，也完全不会相信他的双眼已经被摘除。可能在我们的眼里，他的确看不见了，但在布拉看来，他从没有觉得这世界，和这身边的人有过什么不同。有人建议给布拉装义眼，可我一直不同意，因为我不想再让我们的那种审美和偏好来安排别人，布拉也不需要那种安慰。好多人说，狗是没有中年和老年的，我相信，并且我也相信，他也没有那些我们世人常有的脆弱和绝望，他从来没有过。
在我心里，布拉已经不再是一条狗了。
6.写在最后
直到现在我也无法确定带布拉回家是不是正确。我也多次不自觉的想过如果布拉没有来青岛，他现在还是大学校园里一只自由的散养犬，那将会如何？
他会失去现在稳定的住所，失去较好的医疗资源，失去我这个主人。但他会继续拥有那大片草地和两三片山丘，继续和他喜欢的几只朋友享受着自由的乐趣，而随着学校的扩招，他会拥有更多的“主人”。他可以随时捡食合乎自己口味的剩饭，而不会因为重油重盐而被某个主人限制食用。他也可能会遇到一个比我更好的主人，从而拥有更多的爱和更“高品质”的生活，但也可能在疫情之下一年多里失去性命…
我设想过很多种可能，但他和我最大的共同点就是：你只能选择一条路走下去，并且永远无法知道另一条路的结局是什么。
当航空箱的门被拴上的那一刻，不管他愿不愿意，布拉接下来的一生都必然被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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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游乐园

你感情线真的很细腻……这就是忧伤的缘由吗？深埋心底的那种悲情色彩，说不上来为什么，总觉得听得特别压抑，就像你期待美好，可美好在你心里好像是遥遥无望，你不相信的话，又怎么会拥有？你连抬头张望的勇气都显得很虚弱？去相信，这条路既然选择，那就是最好的相遇，一切都是心之所向，心之所愿。愿你如愿。2022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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