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简介
俗话说，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千百年的沿袭传承中，春节被赋予了独特的意义。共欢新故岁，迎送一宵中，阖家团圆成为春节最重要的主题。老舍在《北京的春节》里说，除夕这天，“在外边做事的人，除非万不得已，必定赶回家来吃团圆饭”。时至今日，尽管许多年俗已经改变，但每到岁末年终，回家的计划就会自然而然地提上日程，如瓜熟蒂落、水到渠成。
时过境迁，团圆的主题不变，回家过年的考量，却变得复杂。学生回家怕问学业，工作了则怕问收入；单身的怕催婚，已婚的怕催生。曾以为回家是远离现实压力、回到温馨港湾，实则却是要被迫暴露人生、剖析自我的一场拷问历险。面对父母事无巨细的嘘寒问暖，面对亲戚不管不顾的灵魂拷问，年轻人难免产生边界被打破、自由被干预的束缚感。加之近乡情怯，尽管走上自己的人生，但自认为未达到家人的期待，面对熟人社会的比较，迈向家的脚步也变得沉重。
再加上生活习惯不同、社交理念的差异，在外独自一人潇洒自由惯了的孩子，难免会跟长辈与家人“节奏”不同。久别重聚的热络劲儿过去，在家多待几天，也难免因为做不做家务、要不要早起、去不去走亲戚之类的问题产生小摩擦。由此也不难理解，为何每逢假期，常常有人感慨，回家的新鲜感不超过三天。与父母相处“远香近臭”，也不无道理。
必须看到，回家焦虑症，不少源于传统家庭对爱的笨拙表达。对父母而言，嘘寒问暖背后，是一种迟到的关心。即使知道孩子能把自己照顾好，但依然忍不住多问两句、多了解一点，以絮絮叨叨弥补没能陪伴的遗憾。当父母无法继续为儿女的成长指路，询问工作、朋友怎么样等细枝末节，成为表达爱意的朴实方式。或许笨拙，却值得子女拂去尘埃看到本质。
从更深层次看，“家”这个始终能够带来安全感的温暖港湾，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变化。在流动社会中，当习惯了大城市的生活节奏，故乡有时无法提供完整的归属感；而那个与童年记忆中不一样的家乡，也可能令游子不适。当现代文明让更多人成为异乡客，漂泊的无“根”之感也自然升腾。
古人说：此心安处是吾乡。故乡或许未必如想象中那么浪漫。抛开返乡在生活、社交的不适，我们不妨回到“家”的本意。不想回家的理由有很多，但焦虑之所以形成，就是因为这些理由都无法阻断最深的牵挂。倘若真能毫无牵挂，倒也不存在返乡焦虑了。尽管可能吵吵闹闹，但还是贪恋在父母面前重新做回孩子；尽管要面对碎碎念，但也享受着这样直白的关心。从这个意义上说，回乡只是形式，团圆才是关键。回乡过年也好，异地团聚、线上团圆也好，都无碍于表达爱意。
平日里的问候，逢年过节的祝福，相隔千山万水，心底的惦记始终牵引着团聚的方向。如果能够回家，年轻人不妨多一些与父母相处的时间，用沟通弥合代沟。家人也应意识到：曾经的孩子已经成长为有更强个人意识的大人，需要尊重他们的选择，让他们开启自己的人生。相聚太短，不如敞开心扉、理解体谅，让宝贵的团圆时间更温情更滋润。
这正是：
沟通无嫌隙，天涯亦咫尺。
不拘归故里，年味在人间。
（文｜徐之 主播｜殷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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