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邶风.北门》

每年秋意渐深的这个时节，自我的窗外望出去，都看得到一大片明丽金黄的洋姜花，是一种开得特别热烈，又极容易地就会扎根生长的花，毫无娇贵之气，时常让我为其生命力赞叹不已，像我们今天《诗经》中描述的人物，这样的人物每个时代都有很多，也许您也是其中一个吧。

   我们来学习《诗经》的第四十首诗，《邶风》的第十五首，《北门》。

                            北门

      出自北门，忧心殷yīn殷。终窭jù且贫，莫知我艰。

      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

      王事适我，政事一埤pí益我。我入自外，室人交遍谪zhé我。

      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

      王事敦我，政事一埤pí遗我。我入自外，室人交遍摧我。

      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

    先学习两个生字吧：窭和埤

    窭，贫穷、贫困。杜甫有诗：“将老忧贫窭，筋力岂能及？”

    埤，本义是指矮小的墙，这里的“埤益”和“埤遗”都是堆积、增加的意思，可以形象地理解为政事、国事都如同小墙一样压在这个人身上。

   对这首诗的意思我想不用多加解释，很好懂，一位官员说自己王事、政事一大堆，但日子还是过得很穷，“终窭且贫”。忙完了公事回到家，还要被家里人（室人）数落、埋怨、逼迫，“交遍谪我”，“交遍摧我”。这个内外交困、忙得昏天黑地，累得死去活来还穷的一塌糊涂的可怜人自北门而出，忧心忡忡，“殷殷”是形容忧伤之情很深切的样子。

   清代学者方玉润逐章评点，一章“莫知”二字是主；二章室家势利之情如画，可谓摹写殆尽。三章，委之于天而已。

     就如我们学过的那首“嘒彼小星”中感叹的那句“寔命不犹”一样，这个活得这么辛苦的男人既没有怨君王，也没有怨家人，而是道一句“天实为之，谓之何哉”，是老天让我这样的，那还能怎样呢？算了吧，认命吧。“已焉哉！”

     孔子说《诗三百》的社会功能为“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朱子说：“所谓可以怨，便是喜怒哀乐发而皆中节处。”虽然发泄，但适可而止，并不过度。

    这首诗还有另外一面，主人公作为国家公务员，既不是承担职责时偷奸耍滑的奸人，也不是当面阿谀奉承，背后咬牙切齿的小人，而是尽忠职守的良臣，贤明的统治者对忠信之人当委以重任给予重禄才对，但在卫国这个人却落到“终窭且贫，莫知我艰”的境地，所以这首诗在抒发小官吏之忧苦的同时还是在刺卫国的统治者有良臣而不能善用。因此《毛诗序》说：“《北门》，刺仕不得志也。言卫之忠臣不得其志尔。”

    我们再来读一遍，也为天底下活得艰难而洋姜花般开得灿烂的小人物们寄予欣赏而同情的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