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韩松落。我们一起来关注一下近期的热点。
最近因为俄乌战争,很多战争片又引起了网友的关注。那么,什么样的战争片才是好的战争片,才是能够引起我们共鸣的战争片呢?
如果把战争片按它的伦理倾向分一个类,可以粗略的分为两种。一种是对战争进行审美的意,在展示战争的战术谋略、战争的恢弘场面以及战争所激发出来的所谓的男性气概和男性情谊。另外一种则是对战争进行反思的。而反思的方式通常是展示个人的痛感。
以个人痛感为表现对象的战争电影,曾经在电影史上引起过极大的争议。比如迈克尔西米诺在1978年拍摄的电影《猎鹿人》。
《猎鹿人》并不是第一部写越战的电影,却是第一部从人的角度出发描绘越战的电影,和40年来好莱坞战争片那种对战争进行毫无节制的审美的作风完全不同。
电影的主人公是三个小镇青年,他们本来是小镇工厂的工人,在小镇上安静的工作、生活和淳朴善良的小镇姑娘相爱着,去越南打仗对他们来说,也不过像是一个成人仪式,是对小镇沉闷生活的一种反抗。但是后来他们到了战场上,却经历了一系列让人发疯的事情,更加让人发疯的是,小镇的人们对此一无所知。最后像欢迎英雄一样,欢迎他们归来。他们的痛苦被阻止讲述,他们的痛苦对别人无关痛痒。他们在战场所感受到的那种恐惧,也只有他们自己能够领会。所以在故事的后半段,男主人公重返越南去寻找流落在那里的朋友,也许是为了他自己的救赎,也许就是为了给自己的痛感找一个见证人。
《猎鹿人》出现之后的几十年,我们的观念在进步,展示战争中的个人痛感,成为一股重要的电影潮流。波兰电影大师安杰伊瓦伊达2007年的作品《卡廷惨案》就是这样的作品。
导演安杰伊瓦伊达的父亲就是二战中卡廷惨案的遇害者,所以在选取电影的讲述角度的时候,瓦依达自问:我要制作一部关于自己的父亲还是母亲的电影。其中的潜台词是要选取一个宏观的史诗的角度进行讲述,还是从个人痛感出发的角度进行讲述。后来他选择了个人的角度,制作了一部母亲的电影。
我们看到的电影《卡廷惨案》没有战争的恢弘场面,也没有地图前的激情部署,只有四个家庭里的女人和孩子的遭遇。
还有一部展示战争中个人痛感的电影,就是在82届奥斯卡颁奖典礼上,以黑马的姿态赢得最佳影片奖、最佳导演奖六项大奖的电影《拆弹部队》。这部电影的主题,一句话就可以讲述:打仗冲锋会极度上瘾,而战争就是毒品。
这部电影以纪实的风格讲述了主人公威廉姆斯詹姆斯加入驻扎在巴格达的某个美军拆弹小组后的拆弹行动,以及日常生活。大部分的篇幅都给了令人紧张的透不过气来的拆弹行动,而让主人公威廉姆斯詹姆斯上瘾的就是这种拆弹行动带来的紧张感和传奇感。
每次只要拆弹开始,他都只是生死于不顾,有的时候会脱掉防护服,有的时候会掀掉面罩。每次拆完炸弹之后,他都要留下一点纪念品,比如爆炸物的隐性,并且把这些物品藏在床底下。当队友发现他的收藏的时候,都不免感到惊愕,把他叫做变态拆弹。这个行动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维空间,以至于让他在回到家乡之后,觉得家庭生活非常的索然无味儿,经常是心不在焉。最后他抛弃妻子重返战场,理由是队友们需要他,实际上或许是他需要战场,需要拆弹,需要他那唯一的玩具,这一切已经让他成瘾。
不过是否选取从个人痛感的角度来讲述战争,对所有的电影工作者来说仍是一个艰难的抉择。在我们的世界里,占据统治地位的叙事模式是一种男性角度的叙事模式,个人痛感式的叙事一向被视为是反全局的,反男性权威的。这也就是瓦伊达所说的父亲的电影和母亲的电影的矛盾。
电影导演在制作一个战争片的时候,其实都面临这样的一个抉择,是表现男性的英雄气概或者英雄主义,或者反英雄主义,还是表现母亲和妻子的失败呢?
战争只是政治博弈的手段,而最终承担后果的都是我们微小的个人。所以陈丹燕在参观集中营遗址之后说,真正的失败者是母亲能否认识到这一点,很难体现人和人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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