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好,昨天破天荒的本号没发稿子,烦劳好多朋友挂问,是不是又炸号还是怎么了,其实没有,就是每年到了这个“人间四月天”这个时节,我一般都会放松一下,给自己组织一次出游,我想在年过半百之前一年去一两个地方,这样才算人生没有白过。去年疫情加上辞职,尚且去青岛玩了一趟,回来写了《青岛,被岁月痛吻过的那座城》,不知您是否看过。
青岛在我去过的国内城市里,印象应该能排进前五。今年好想再去。
可眼下疫情闹到现在这个样子,家里没被贴上封条不许出门就该谢天谢地了,哪里也不能出去玩,今年出游计划就只好作罢。
可是虽然不能出去玩,却也不想写稿,躺在床上看看书又丢下、刷刷手机又丢下,浑浑噩噩、一天无事可做、两天无事可做,一个周末就这么过去了。
简单的说,就是宅的太久,懒癌扩散了。
不过说起犯懒这事儿,我想起一个段子。
我曾许诺过给大家解读《西游记》,《西游记》的作者据说是吴承恩,而吴承恩可能写过一篇短片志怪小说集叫《禹鼎志》,一般认为是他在为《西游记》的写作做准备。但非常可惜的是,《禹鼎志》这本书,没传下来,只留了一个吴承恩自己的自述。我是在大学上课时最初读到的,读完之后大感是我知音,全文引述如下:
余幼年即好奇闻。在童子社学时,每偷市野言稗史,惧为父师诃夺,私求隐处读之。比长好益甚,闻益奇。迨于既壮,旁求曲致,几贮满胸中矣。尝爱唐人如牛奇章、段柯古辈所著传记,善模写物情,每欲作一书对之,懒未暇也,转懒转忘,胸中之贮者消尽。独此十数事,磊块尚存;日与懒战,幸而胜焉,于是吾书始成。因窃自笑,斯盖怪求余,非余求怪也。彼老洪竭泽而渔,积为日课,亦奚取奇情哉?
虽然吾书名为志怪,盖不专明鬼,时纪人间变异,亦微有鉴戒寓焉。昔禹受贡金,写形魑魅,欲使民违弗若。读兹编者,戃愯然易虑,庶几哉有夏氏之遗乎?
国史非余敢议,野史氏其何让焉。
我觉得这篇留下来的短序,比《西游记》本身写的还要生动活泼。从这段自述里,你能感觉到吴承恩这小子确实是个高手,寥寥几笔,就把一个懒癌晚期写作者的心情描写了个透彻。
对于有些人来说,想写的东西真的很多,可是总是“懒未暇也”——忙着犯懒,来不及写稿了。真正写下来的东西,只是“日与懒战,幸而胜焉”所留下来的一点结余。
但为什么写稿的人那么喜欢犯懒呢?
大约正是因为构思了太多想写的东西,“旁求曲致,几满胸中矣”吧——想写的东西太多,反而不知该如何下笔了。
我这两天好像也在这个状态当中,所以我挺好奇吴承恩最终是怎么把他挤压已久的西游记最后写出来的,而不是“转懒转忘”,都给忘光了。
估计,一定还是觉得故事太精彩,不写下来太可惜了吧。
歌德16岁的时候开始写《浮士德》,写了六十年,到他快死的时候才写出来。
托尔金17岁的时候就有了《魔戒》的构想,跟书商许了十多年的空头支票,据说最后是在出版商打上门“物理催收”的情况下才把书写出来的。
拖更大神托尔金
两位拖更大神都是幸亏活了八十多岁才成他们的著作。吴承恩老先生活了多少岁数不可考,但估计也是高寿——就冲他写《禹鼎志》时这个“日与懒战”的状态,想治好、发奋把《西游记》写出来,肯定是需要时间的。
懒癌大约是每个写作者的诅咒,但同时也是他们的试炼,让那些胸中块垒多酝酿一些时日,往往能像醇酒一样越酿越香。所以你看懒癌患者吴承恩在序中“恬不知耻”的大肆嘲笑勤奋日更的人,“竭泽而渔,积为日课,亦奚取奇情哉?”——哎呀,你们这些人这么天天写,怎么可能又“奇情”呢?还是像我老吴一样拖更好,拖更光荣。
由此说来,懒病犯了的时候,倒也不必逼自己强自振作,勉强为文。所以,我就继续休更好了。
只是跟挂念我的朋友们报个平安——
我还好,只是这两天实在没空写稿,都忙着犯懒了,感谢您的挂怀,也望谅解。
希望吴承恩、歌德、托尔金这些前辈赐我以力量,在日与懒战中偶能胜之,早日恢复状态,再抒胸中之块垒。
毕竟,国史非余敢议,而野史氏其何让焉?
祝您和我一样,享受这个懒散而悠闲的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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