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画图,有时候并不为实用。看见一个老头儿,觉得他的躯干,他的面部的器官,他的蓬松的头发跟胡子,线条都非常之美,配合起来,是一个美的和谐,咱们要把那美的和谐表现出来,就动手画那个老头儿的像。走到一处地方,看见三棵老柏树,那高高向上的气派,那倔强矫健的姿态,那苍然蔼然的颜色,都仿佛是超然不群的人格的象征,咱们要把这一点感兴表现出来,就动手画那三棵老柏树的图。这类的图,绘画的动机不为实用,可以说无所为。但也可以说有所为,为的是表出咱们所见到的一点儿东西,从老头儿跟三棵老柏树所见到的一点儿东西——“美的和谐”“仿佛是超然不群的人格的象征”。
这类的图也不能随便乱画。第一,见到须是真切的见到。人家说那个老头儿很美,你自己不加辨认,也就跟着说那个老头儿很美,这就不是真切的见到。人家都画柏树,以为柏树的挺拔之概值得画,你就跟着画柏树,以为柏树的挺拔之概值得画,这就不是真切的见到。见到不真切,实际就是无所见;无所见可是还要画,结果只画了个老头儿,画不出那“美的和谐”来;只画了三棵老柏树,画不出那“仿佛是超然不群的人格的象征”来。必须要把整个的心跟事物相对,又把整个的心深入事物之中,不仅认识它的表面,并且透达它的精蕴,才能够真切地见到些什么。有了这种真切的见到,咱们的图才有了根本,才真个值得动起手来。第二,咱们的图既以咱们所见到的一点儿东西为根本,就跟前一类的图有了不同之处;前一类的图只须见什么画什么,画得准确就算尽了能事;这一类的图要表现出咱们所见到的一点儿东西,就得以此为中心,对材料加一番选择取舍的工夫;这种工夫如果做得不到家,那么虽然确有见到,也还不成一幅好图。那老头儿一把胡子,工细的画来,不如粗粗的几笔来得好;那三棵老柏树交结着的丫枝,照样的画来,不如删去了来得好;这样的考虑就是所谓选择取舍的工夫。做这种工夫有个标准,标准就是咱们所见到的一点儿东西。跟这一点儿东西没有关系的,完全不要;足以表出这一点儿东西的,不容放弃;有时为了要增加表出的效果,还得以意创造,而这种工夫的到家不到家,关系于所见的真切不真切;所见越真切,选择取舍越有把握;有时几乎可以到不须思索的境界。第三,跟前边说的一样,得练成熟习的手腕。所见在心,表出在手腕,手腕不熟习,根本就画不成图,更不用说好图。这个很明白,无须多说。
欣欣然笑了
一楼大平层仔细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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