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简介

竹,是非常有文化象征的一个字,象形,很美。细枝下垂的六片叶子挺挺地直往上窜,卓而超然,显示出无限的生命力。一阵清风吹来,“竹得风,其体夭屈”这就是笑字了,多么的美啊。

以竹命名的欣苑,我在这里已经十四个年头了。初来时,正逢一个春天,院子里开满了樱花,一咕嘟一咕嘟,红的象霞,白的似雪,粉的就象抹的胭脂,风吹摇曳,飘飘忽忽,落得满地都是,空气中弥漫开来阵阵清香。

毗河静静流淌,清泠泠的,水不深,亮亮的透底,挂着丝丝缕缕水草,有小鱼游弋,称作“猫儿鱼”。这是都江堰流淌下来的水,一点污染都没有,听说可以直饮。

父亲江吉山,一个三八年参加八路军的离休干部,他特别喜欢这里。河边,他甩开膀子,挖地刨土,拣石头,一堆堆的,刨坑点南瓜,松土种丝瓜,搭架子下豆角。春天的阳光照佛着,暖暖的直冒汗,父亲脱去衣服,光着膀子,一锄又一锄,泥土翻出来,油油的透着亮色。

转眼天就热了,家家墙上爬满了玫瑰,红通通,丝绒绒般的交织拼接着,大的似碗,就像孩子的脸,望着你笑。月季杂陈,密密匝匝,攀着,搂抱着各不相让。蔷薇更是铺天盖地,白白的,一小朵一小朵就像云,更像是瀑布从上而下,直泻潭底。

夏天很快就来了,一到夜晚,蛙声,蟋蟀声,蛐蛐声此起彼伏。蛙声浑厚,深沉;蟋蟀高亢,婉转;蛐蛐不规则的插浑打科;简直就是大自然的和声交响曲。蚊子是这里的特产,铺天盖地呼啦啦的,特别是傍晚时分,走着路,拿着扇子扑打着,它还要追着你咬。一不小心,腿肚子上贴上四,五个,伸手一拍,满掌血迹。侄儿从河北来,蚊子欺生,咬得他腿上一个个红红的疙瘩,一扣,就感染了,赶紧去医院输抗生素。

奇怪的是,父亲不怕蚊子,他在墙根下开荒,光着脊梁,摔开膀子,蚊子偏偏不碰他。他还常常对我说“生态环境好,蚊子才多啊!”

秋天,该收获了。父亲抱着染有一层毛绒的三十多斤重的大冬瓜,笑得合不拢嘴,直喊:“快给我照个相”。太太拿出相机,留下了永远的笑容。架子上,墙上,树上爬满了丝瓜,青绿的瓜,黄色的花朵杂陈其间,就是一幅图画。记得那年,中午炒丝瓜,晚上煮丝瓜,真是吃倒了胃。最难忘的是父亲种的姜,挖起来白嫩嫩的上面带着粉红色,一板板的,挑了好几箩筐,堆在屋檐下,用沙把它埋起来,第二年都吃不完,送了不少人。

银杏,到处都是,“噗啦噗啦”直往下掉,老母亲带着我们,提着桶到“二号门”去捡,老妈说,那里的白果最大。捡回来白果,发酵,去皮,剥壳,抽芯,放在冰箱里,熬稀饭,炖鸡汤,又鲜又糯。

冬天,蚊子也没有了,一过寒露,它的嘴就咬不动了。园子里仍然是一片青绿,最抢眼的是银杏,一片金灿灿的承载着冬日的阳光,油彩画般摆放在房前屋后。腊梅该粉墨登场,它一串串的伸向蓝天,散发出透心穿脾的香气。

父亲在九十一岁上离开了我们,按照他的遗愿,把他送回了老家黄河故道,他一九三八年从家乡走出参加八路军,南下来到这里,斑竹欣苑是他最后的落脚点。

眼下,同是部队南下的老妈还住在这里,她坐着轮椅,我推着她,呼吸着斑竹园的空气。九十一岁老妈说,“再也捡不动白果了”。

我也迈入七十的行列,想想未来归宿恐怕也是斑竹欣苑了。我爱这里的四季,写下这里的春夏秋冬,想着父亲,照顾着年迈的母亲,一天天一月月,生活就是这样平淡如水,一天又一天。

回复@紫樱朝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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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喜马优秀收听者,喜爱旅游和各地的特色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