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邶风.新台》

  要讲《邶风》的最后两首诗《新台》（43）和《二子乘舟》（44），还是得围绕卫宣公之淫乱讲。

    卫宣公的事，《东周列国志》中记载得多一点，看一下这一段：

   “却说卫宣公名晋，为人淫纵不检。自为公子时，与其父庄公之妾名夷姜者私通，生下一子，寄养于民间，取名曰急子。宣公即位之日，元配邢妃无宠，只有夷姜得幸，如同夫妇，就许立急子为嗣，属之于右公子职。时急子长成，已一十六岁，为之聘齐僖公长女。使者返国，宣公闻齐女有绝世之姿，心贪其色，而难于启口，乃构名匠筑高台于淇河之上，朱栏华栋，重宫复室，极其华丽，名曰新台。先以聘宋为名，遣开急子，然后使左公子泄如齐，迎姜氏径至新台，自己纳之，是为宣姜，时人作新台之诗，以刺其淫乱。”

    也就是说，这位宣公，还在做世家公子时就和父亲卫庄公的小妾夷姜私通，而且有了一个私生子，取名“急”（也有做“汲”的），寄养在民间。后来公子州吁谋乱，杀卫桓公，大臣石碏设计杀了州吁而迎立公子晋为新君，也就是卫宣公。宣公即位后，很宠夷姜母子俩，还把公子汲立为太子，让右公子来辅佐他。

    太子汲长到十六岁，史书上载是位温雅仁厚的翩翩公子，卫宣公就派人到齐国去为他求亲，聘了当时齐僖公的长女。齐僖公有两个女儿，都是春秋时的著名美人。这宣公闻说齐女有绝世容颜，立刻起了贪心，便请名匠在淇水之上兴建了雕栏玉砌、华贵富丽的高台，取名“新台”。先是把太子汲打发到宋国去，然后命令左公子把齐女姜氏迎到新台，占为己有，“淫不避人，如鸟兽耳”（欧阳修语）。在那里一住就是三年，并先后生下了两位公子，公子寿和公子朔。

    到这里，我们就把《新台》和《邶风》最后一首《二子乘舟》的背景交待清楚了。 来学习《新台》。

                        新台

              新台有泚cǐ，河水渳mǐ渳mǐ。燕婉之求，籧qú篨chú不鲜。

              新台有洒cuǐ，河水浼měi浼měi。燕婉之求，籧qú篨chú不殄tiǎn。
              鱼网之设，鸿则离之。燕婉之求，得此戚施。

    新台，我们已经知道了，是卫宣公为霸占准儿媳而搭建的高台。“新台有泚”和“新台有洒”分别在说新台的亮丽高峻，泚(cǐ)：鲜明的样子，洒(cuǐ)：高峻的样子。“河水渳渳”和“河水浼浼”则是在形容流淌在新台之下的河水之平缓宽阔。沵沵(mǐ mǐ)：通“弥(瀰)”，水满的样子。浼浼(měi měi)：水盛大的样子

   这首诗中出现两次“籧篨”，一次“戚施”，《国语 晋语》有言：“籧篨不可使俯，戚施不可使仰，僬侥（jiāoyáo 小人国的人）不可使举，侏儒不可使援……”“籧篨”是指因身有残疾而不能弯腰的人，也就是现在我们说的脊椎强直者。“戚施”则是癞蛤蟆的别名，形容人时是指驼背，因为癞蛤蟆没有脖子、四足据地，不能仰视。同时“籧篨”和“戚施”还都可以指看人脸色行事，阿谀奉承的人。《文选·李康 运命论》：“凡希世苟合之士，蘧蒢戚施之人，俛仰尊贵之颜，逶迆势利之间。”

   用这两个词来形容卫宣公既老且俯仰都不自如的丑态。“不鲜”，不是时下的小鲜肉。“不殄”，疾病还好不了。试想齐女本欲嫁的是位翩翩浊世佳公子，睁开眼睛，身边躺着的却是这么个老而丑的东西，也真是呜呼哀哉啊。

    “燕婉之求，籧篨不鲜”，“燕婉之求，籧篨不殄”，“燕婉之求，得此戚施”，本欲配良人佳偶却遭此变故，读起来怎么感觉这几句里透着的都是卫国百姓的幸灾乐祸之感呢？

    因这齐女宣姜虽初是不幸，后来却成为进谗言，为一己之私欲谋害太子汲却搭上了自己亲生儿子的人。宣公死后她再嫁宣公的另一个儿子公子顽，还生了五个孩子。

    一个女人身上发生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这首诗会对她只有讽刺而没有同情了。

  “鱼网之设，鸿则离之”，“离”为丽之义，附丽。设欲望是为求鱼，反得一只大雁，鸿为大雁。设渔网而得鸿，来兴求燕婉而得丑疾之人。用方玉润的话说，全篇都是“谈笑而道之”。

   是为《新台》一诗的解读。

                                新台

              新台有泚cǐ，河水渳mǐ渳mǐ。燕婉之求，籧qú篨chú不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