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渊子，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临江文苑文学社社长、主编。出版作品集《情满临江》。著有长篇小说《丁卯风云》《在水一方》。有作品被收录《吉林文学年选》《百花文艺散文年选》。获第十九届百花文学奖散文奖。
虚幻03
老曹给隋之华发微信：“之华，你猜我今早碰到谁了？”
“谁？”
“盛大利，我碰到盛大利了！”
隋之华跟着打来语音电话：“老曹，你没病吧？我有啥病？盛大利去年就死了，你遇见鬼了？”
“死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知道有什么用，你能去送他？”
“真死了？从他出来我还没见过他呢。”
“那还有假，我们都去了，只是没告诉你。盛大利这辈子挺惨的，出来后找了个老婆又跟他离了婚，还得了肝癌。病重后我们去看他，他说想见刘丽一面，我告诉他刘丽已不在了，他当时就哭了，说我要不死，一定去谢谢老曹。老曹，你说你今早看见盛大利了，是不是他来谢你呢。”
隋之华说得老曹头皮发乍。自从盛大利被公安局抓走，老曹就再没见过他。一晃四十年了，今早看见的是他么？真是来谢他的？
老曹愈发惶恐，隋之华又说：“别瞎寻思了，自己吓唬自己，该干啥干啥吧。”
老曹抬头看表，得去买菜了。走到门口又回来看看卫生间水龙头关没关，这才想起，一上午根本没用卫生间，看来真是强迫症了。
菜市场在小广场西边，也要过一条马路，马路边上是45路公交站。老曹快走近时，一辆公交车刚停下，几个人在上车。老曹看见最后一个上车的人是李败娘，就快步追上喊：败娘！败娘！
司机性急，“砰”地一声关上车门，走了。
老曹站那自责：早一步出门就好了，强迫症还真耽误事。
李败娘也是老曹工友，当年和刘丽在一个车间，俩人关系不错，从没说过刘丽坏话。李败娘是群里人给她起的绰号，真名叫李花枝，因为热衷于买股票、彩票和各种基金，没一样赚钱的，性格又大大咧咧，从不算计，常被人忽悠乱花钱，大家就叫她“败家娘们”。李花枝一点不反感，还乐意大家这么叫。有人说，叫“败家娘们”太绕口，干脆叫李败娘吧。大家一听，不错，比李花枝好听多了。
李败娘是给老曹介绍对象的积极分子，先后介绍了五六位。昨天又和老曹说：老曹，这回你肯定干。
老曹问：你咋知道我肯定干？
我看这女的像刘丽，那眼睛鼻子和刘丽年轻时一模一样？
年轻时，啥意思？
如果人同意你就偷着乐吧，才四十二，离婚的，想找个大点的，稳当。
败娘你瞎扯啥？比我女儿大五岁，这不差着辈么？
差啥辈？现在哪个男人不找年轻的？杨振宁比翁帆大五十多，你才大18岁，太正常。
不见，没心情。我一天忙得像剁尾巴猴，没功夫。
李败娘不高兴了：你当你是谁呀，人女的不嫌你老，你还拿巴上了。
老曹忽然想，败娘不要给我介绍对象么，怎么到家门口也不联系我呢？掏出电话打，占线，再打，还占线。又打给隋之华：“之华，我刚才看见败娘了。”
“在哪看见的？”
“我去菜市场，见她上了45路公交车。”
“老曹，我看你真病不轻了，刚才咱俩说完话，败娘就给我发微信，她一个朋友带她去买旗袍，说有一件我穿着肯定合适，让我去。怎么一眨眼跑你那坐公交去了？飞也不能那么快！”
“可我看的是她呀。”
“准是看错人了。”
“看不错，她那大屁股我一跟就看出来了。”
“大屁股的女人多了。我刚才还跟败娘说，你屁股太大不适合穿旗袍。你猜她咋说？穿旗袍没屁股不好看，有的女人没屁股，还特意垫上一个假的呢。”
隋之华又说：“哦！我知道你为啥看错人了，是败娘给你介绍的对象像刘丽，你动心了。满脑子想这事，把人大屁股都当成李败娘了对不对？我进修心理学时老师讲过，人总想一个人时，就会产生虚幻意识，就好像你见到这个人了，其实没有。看来你真得找对象了，时间长了会生病。”
“不能吧，有时就好自言自语，没人说话，自己和自己说。”
“这就是前兆，败娘这次给你介绍的对象你得看，万一看中了，就赶紧办吧，大伙都等喝喜酒呢。”
“她和前夫能离婚，和我就能离，我不想瞎折腾。”
“你这是什么话，你以为女人都愿离婚？”
隋之华不愿听这话，她原是纺织厂厂医，工厂破产后开了一家小诊所，天天忙。有天晚上丈夫冯涛给她打电话，问她啥时回去，用不用给她热饭。她心里挺感动的，觉得自从开了这个诊所，对冯涛的体贴确实少了，得抽空给补上。今晚正好没病人，她早早收拾一下就回家了。可一开门，见一个脱得光溜溜的女孩正在穿裤衩。那女孩不慌不忙，穿好衣服，还说句“拜拜”出了门。
原来冯涛打电话是侦查隋之华啥时回来。他在歌厅勾上一个小姐，去开房又没钱，只好领回家。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被隋之华撞个正着。
隋之华不会撒泼，但她决不容忍丈夫背叛，便快刀斩了乱麻。不久，别人又给介绍了一个叫陆大海的工程师，两个一见钟情，好得跟初恋情人似的。大家都夸她俩才是原配，只是前面走错了门。
用户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