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简介
姨姥姥总是看同一部电影。
她不会说粤语，从上海搬到香港后，我珍藏的一堆盗版录象带，被堆在楼下的杂货间，这些是港片经典，不过配音完全不行，总是不可思议的滞后，演员的口型从未匹配他们的声音。上海滩里的黄金荣嚼着面包，却传出喝汤的声音，以致于整个早餐变得很古怪。
放学回家发现她坐在椅子上，眼睛盯着屏幕，脸上洋溢着笑容。我会从冰箱上的大柳条篮子里拿一个橘子，坐在她身边，看着百乐门的舞蹈上演。冯程程很漂亮，头发时髦的卷曲，裹着一条淡青的围巾。我会一点粤语，有时候会跟她说说，虽然她已经不怎么能听见了。直到今天，一想到这些电影，就弥漫着柑橘皮的味道。
一天，在十月初清爽的空气中，树叶刚刚开始生锈，在脚下嘎吱作响，我放学回家推开了门，看到她像往常那样陷在她柔软的粉红色躺椅里。不过她的脖子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曲着，屏幕上冯程程穿着婚纱，回头望的教堂的门口。我戳了戳她，她没有醒来。
我们把她埋在一棵黑荆棘树旁边。有时当我去扫墓，会发现一只乌鸦栖息在树梢。我看过一本书说乌鸦很聪明，只是叫声不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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