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说 连成
奶奶说，十粒麦子不成面；奶奶说，十层单不如一层棉
奶奶说，破家值万贯；奶奶说，萝卜白菜保平(píng)安
奶奶说，天上鱼鳞(lín)斑，晒谷不用翻
奶奶说，尽(jìn)画些不穿衣服的女人，一点也不好看
奶奶说，岳飞是个好人，秦(qín)桧(huì)是个坏蛋
奶奶的眼里，流淌过无数的泪
奶奶小小的个子，没有一米半
奶奶的小脚，粽子一样尖尖
奶奶的对襟(jīn)小褂，总是一尘不染
奶奶走了三十多里路，只为省下两毛钱
奶奶的老花镜(jìnɡ)，一条腿断了 另一端，栓着一根线
奶奶认得所有的野菜
她做的小鞋 孙子穿了，重孙们也穿
奶奶走得那天，穿着一身奇怪的衣裳
她的身体从未有过的挺(tǐnɡ)拔，苍老的笑容也早已凝(nínɡ)固
她的小屋开着窗，浓郁的纸烟，在那个初春 四处飘散
再也听不到，她叫我的小名
再也看不到，因为我的归来，她的激动和慌乱
我躺在她身旁，用我温暖的手，一遍一遍抚摸着，她已冰凉的脸
从此她的话，老在耳边响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空气里迷漫着，野菜的清香
远处一行白色的女人，举着白色的旌(jīnɡ)幡
蓦然 我发现有人在看我
随即 她朝我走来
从没漂亮过的奶奶，穿着白色纱裙，提着盛满鲜花的花篮
她的脸隔着面纱，那样红润 那样鲜艳
但不知怎么 她却停在了，满目焦土的山坡上
朝我笑了一下 便转身，向着天边 渐行渐远
我追不上她，她好像 也听不到我的哭喊
......
醒(xǐnɡ)来的时候
我发觉有什么 流进了嘴角
那味道 很咸很咸
奶奶说，过去怎么可能天天吃，这么白的米饭
奶奶说，不要对讨饭的没礼貌，他们其实很可怜
奶奶说，阻挡牛郎织女见面的，是王母娘娘的一根玉簪(zān)
……
奶奶 你知道么
我的心一直很疼(ténɡ)很疼
我一直很想你
岁月根本就无法改变
我对你的
——思念
……
200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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