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侗家不离酸”这话概括了侗族人民饮食的特点。
侗家的酸有多种多样。泡缸酸:即用坛子装着酸水,把各节令的时鲜瓜菜放入坛中泡上几天,等鲜菜变酸变脆后,就可取来食用。萝卜、黄瓜之类的酸不能久泡,而头酸则是侗家长年贮备的。把藠头挖回后,用水洗净,咬盐一天,然后装入坛中密封。这样的藠头酸可以保留到几年以上。腌得越久,蕌头越爽口,不加糖也有一股酸里带甜的味道。陈年蕌头酸水还别有一番用场,可用来打鱼生和凉拌黄瓜,具有退热、止泻之功能。所以,在炎酷的盛暑,每家的餐桌上都少不了一碗酸菜。
酸鱼、酸肉更是侗家食谱里的特有风味。八九月间,田里的鲤鱼和塘里的草鱼收进屋里,或者一次宰杀一二十只鸭鹅,以及过年杀大肥猪,主人总是把一时吃不完的鲜鱼、肉洗净,盐酒浸咬之后,火上蒸糯饭、拌上甜酒糟,放入大坛子中密封。让鱼肉在坛子中变酸,而糯饭则起着吸收鱼肉泌出水分的作用。这样的腌法一般保存三至五年,而酸草鱼则可保存几十年之久。酸草鱼有它特殊的用途,凡有老人的家庭,每年都要腌酸草鱼五至十斤,由老人专管,不轻易开坛取鱼进用,逐年积累,至老人去世之日,才开坛派用,款待亲朋。但也有例外,那就只有亲家第一次临门,或特大稀客光临时,才由全家最老的人去开坛取酸鱼。入席进餐时,主人必定郑重地先拈给贵客,然后分拈给家里人,即使是最嘴馋的小孩,也根本不敢举箸乱要。据说,刚解放不久,中央民族访问团、土改工作队进村,很多侗寨老人都开坛用多年的陈酸草鱼招待客人。除此之外,就很少听说了。所以,凡来侗乡作客或走访、工作,若能吃到这样的酸鱼,真可谓人生一大乐事了。难怪受过这般盛情款待的人说:“十年酸鱼送老酒,做人一世也抵得。”
侗家不但平时喜欢酸食,办酒席也要有一半以上是酸味。这是主家殷富勤俭的象征。当你到侗家作客、或者遇上老人办生日酒,那丰盛的筵席上,盘盘碗碗几十样,而酸占一半以上。没有酸的待客,主人是不光彩的。同样,没有享受过侗家酸味的客人,也是不大受欢迎的客人。
侗族人民为什么爱吃酸味呢?这除了反映他们勤俭远虑和好客的性情与心理特征外,还得从他们的主食谈起。侗族人民是以糯米饭为主食的。当年,当深秋初冬来到侗乡,那田里黄灿灿的,尽是糯谷。所以侗族人民成年四季吃的是糯饭,而糯米相对于粘米来说,含脂肪多,质地较韧,不易消化。侗族人民以酸佐食就能增加胃酸,帮助消化。
侗族人民吃糯米饭的方法也独具一格。他们是隔夜将糯米用清水泡胀,翌日清晨,由主妇把米滤干,装入木制的蒸甑,置之锅上,用蒸气蒸熟。这蒸糯饭又干又柔软,把它装在特制的大白瓜壳内,由于干白瓜壳有一层海绵状的内壁,因而可以保持蒸糯饭一昼夜的温软。每到当餐,只要从瓜壳内把饭挖出,就可以吃了。又因糯饭干爽柔软,进餐时一般都是各人先洗净手,用手抓坨坨饭吃。当然,待生客人还是给碗装的,一来表示客气,二来也好给客人夹菜。如果你认为侗族人民用手抓饭吃不文雅,就请想想你吃包子馒头时,是否也都用筷子夹呢?!
还得奉劝初到侗乡的人,吃蒸糯饭请别吃到十成饱,一般吃到七八成就到临界点了。因为蒸糯饭进入胃里,吸收水分,还要膨胀一次。吃得过饱会使你的胃胀痛难消。由于不懂此规律,暴食而被蒸糯饭胀病或胀死的,确有先例呢!
酸鱼,糯饭是侗家饮食的特点,也是侗家待客的珍品,这里举歌作证:
春去秋来岁又终,
主客对坐话年丰。
糯饭酸鱼风味好,
侗家人民情意浓。
作者:黄裔 粟万雷
出处:《龙胜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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