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简介
原创: 刘彧(Al)
战后,死灰色的天空。
枯坐在废墟上,我感觉到有风在犹豫地吹,像一面没有形状的旗。到处虽是一片死寂却并非无声无息,隐约听得到岸上那些破碎蒙尘的窗户玻璃,被风打着呼哨掠过时也在呵呵轻笑或低低地呻吟。我很冷,一阵阵寒气从我的骨头里丝丝缕缕的溢出,肌肉也在发颤——是的,莫名来到这里的我,全身都在像破损的窗户一样瑟瑟发抖。眯起眼睛透过灰白色的迷雾尽力向前眺望,远处那一大片铅黄昏黑的高耸突兀应该是另一个岛屿,隔绝这里与对岸的是一条似乎被遗忘的长河。好奇心驱使我站起身来,尽管无济于事也先裹紧了身上不明颜色的单衣瑟缩着小跑起来,紧张地迈开酸麻僵硬的双腿朝河边趔趄的奔去。
这里的空气似乎很不对劲,几乎是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跑过后感觉尤为明显。我尽量直起身子平稳着呼吸凝神看去: 我能感到这寂寥运作的河中长满了暗绿色的被污染的藻类植物,还有在水中成群浮动的带鱼,尖锐的条形背鳍在水面纠结着时隐时现。我知道动物没有意识,只是下意识的被欲望驱使,就像睡觉一样。我的视线下意识得跟着鱼群的游动直到被水平线上的突起打破,被迫把视线移到水上漂浮的十字架上。——十字架! 这里也有救赎吗?!这时我才发现鱼群是在围着十字架打转 ,它们就好像幻影一样一圈圈旋转着,不时有一道闪光略过我的眼底;呀!也不是所有的鱼都一样,有一条鱼不合群,像是摆脱了用来操纵的提线,它把自己从鱼群的“飞轮”中甩了出来——我在岸上凝视它,这条“黄金鱼”身上的光泽慢慢呈现出来,好像黑白的画面中不知被谁涂抹了一笔金黄。好像时沉时浮高高在上的十字架对他引力不大,他是在朝着对岸游去,不知道是什么对他这么有吸引力?不过,从水面荡起的波纹看,这条鱼实在是很拼命地游过去!突然,波纹消失了,那团灿灿金黄也消失了……白雾弥漫,我费力的找寻,忽然发现对岸闪过了一抹金黄?我蹲坐下来,寻思着这诡异的景象。
不久原本死灰的天空变得更加阴沉昏暗,忽然间骤起狂风暴雨,劈头盖脸朝我袭来,慌忙站起身我挣扎着跑进岸边的小破屋里。
漆黑一片的小屋里,没有习以为常的闪电带来的光亮,只有一刻不停的暴雨如注,……
现在应该是拂晓了,但还是夜里。天气越来越糟,水平面在上涨,已经漫进了屋子。我脸色苍白开始发起愁来: 我不能坐着等死,看来只能游到对岸去! 毕竟,那里还有一抹金黄,暖暖的!也许对岸有更坚固的建筑还未完全坍塌!上帝保佑!对岸不要也被淹没。
天蒙蒙亮,雨还在下!
我在小屋里蹦跳着伸展四肢活动着手脚,再一次检查了手上的防水表,紧了紧表带。然后甩了甩头,不管了:向死而生赌一把!我冲了出去,跳进了河里,奋力向那出现过一抹金黄的对岸游去。
我能感到河水冰冷带来的麻木,我的脑子好像掉进了我的胃里,因为那无处不在的藻类散发着刺鼻得让人窒息的恶臭。 还有那离我越来越近的十字架!天哪!离近了才感到他的力量之大,好像要把我撕扯着拽进一个无可逃避的漩涡。我奋力挣扎着,却忽然发现本应出现在十字架周围环绕着它的鱼群,此时竟也张开翅膀飞向天空去了;愣神之际,我手脚不停,奋力前行。离小岛大概还有80米的距离,越来越近了!我的心情也变好了一点,就在此时猛地一下 我的腿抽筋了。我慌张的挣扎,我在下沉……
—— 不能死!
此时我的思维运转的很快,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个倒霉的地方: 每天只有地球上的18个小时,两天来我对这莫名其妙的遭遇感到畏惧。
——或许我也只是微不足道的代码吧?!
可是我不能死!
我死命交替着划动我的双臂,一只腿在水下猛蹬,终于踩到了岸边的沙砾。
这里是一个绿色的悬浮世界,苍翠欲滴的苔藓肆意生长着,生机勃勃的包覆了岛上的一切;可这里也是一个废弃很长时间的毒气实验野岛,空气中还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繁茂的苔藓下依稀可见大量的污染五色垃圾土和至今屹立不倒的水泥掩体。岛上好像是又一个世界,天色大亮了依然可见满天的星斗,没有一丝风,甚至找不到一点雨痕。 在岛上漫步,我惊喜地发现了那条刚刚长出四足双翼的“黄金鱼”,它懒懒的趴在岩石上与我四目相对,轻轻开合着一对巴掌大的透明翅膀,摆动了几下长长的鱼尾,然后就扭转身不慌不忙的爬动着四肢跑掉了。
我倚坐在一个长满了青苔的破油桶上而身子直往下滑却只感到饥肠辘辘,抬头看着白昼里依然群星闪耀的天空,想着:
在一个离地球够远的地方,到处都是废土般的城市,竟有着这样奇特的另一群生命…… 也许,此刻也会有另一个灵魂和我一样正仰望着天空,而我就像曾被小王子拜访过的星星上的人一样, 永远留在了被写好了的寓言故事里。
我该怎么办?
创作关键词:
带鱼 十字架 选举 海德格尔向死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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